我们的游荡岁月 作者:黛歆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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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蔡子然去上班,看见老板的脸上凝重,完全没有了以往的笑意。他知道一定生什么事了。周围办公桌上的同事也都在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资料文件。
公司里一片狼藉。
他惊讶地看着老板,老板苦笑着。
“小蔡啊,可能……”老板的眼里明显的湿润了,他仰起头来,缓解着自己的情绪“明天,哦。是以后,可能就不能来上班了,实在不好意思哦！”
蔡子然一听傻住了,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事情会展到这一步,况且以前看老板也从来没有提起过会破产这个事情。他也只是一心一意地做事。也是今天老板摊牌让他觉得心里犹如刀绞,倒不是自己没有了工作,自己失业了。而是想起在外打拼的老板。想起他的叔叔,心里难受,突然觉得他们真的很不容易,现在却又面临这样的境况。但是他并没有流露出来,只是和老板紧紧地拥抱着,老板的刚毅和坚韧让他瞬间觉得有了力量。即使现在失败了,但是他相信这样一个人不管在哪,不管身处何地,他一定能够混出名堂的,他相信他。
老板说话有点哽咽了,只是手不停地拍着蔡子然的后背,他明显可以感觉到那份沉重和颤抖,但是他没有问为什么会倒闭。他知道那是一个多么愚蠢无用的话题。
他默默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收拾着东西,问什么时候还可以再见。
这些日子,在这里。老板也算是教会了很多东西。不管是技术上的还是为人处事上的。他感激他,崇敬他。
老板只是微笑着。说自己要去南方展。如果混的好的话。说不定就一辈子都不回来了。他也是光棍一个,他向蔡子然坦露着。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什么都没有。一个人也这么多年了,习惯了,觉得一个人倒是来的利落。
但是蔡子然却心疼地说道:一个人会很孤独的。我不想让你一直孤独下去,遇到合适的话,也是该找一个人的时候了,我真心希望你能够幸福呢,老板。还有你的头都白了些许,让人心疼呢。
老板感动着。看着那些员工,默默跟着自己那么些年的员工。
大家都沉默着。没有说话,有的默默里看着老板,有的低着头一句话不说,甚至有个女生肩膀微微在颤抖着,一定是在哭泣。
这两年。一直跟着老板混。老板对大家也好。什么都不会落下其中任何一个人。
虽然不像别的公司福利那么好,但是家里有了小事大事,公司不是很忙的话,老板都是允许他们回去陪陪家人的。每个人家里的事情,老板也是都知道一二的。
他总是把自己的员工当做家人,当做兄弟。这些年,一直都是。
“老板。我们都不想离开你呢,你要去哪。我们跟着你混。”
他的眼睛瞬间湿润了,感动得摸着泪水。他是一个坚韧的人,从来没有流过眼泪,即使是在母亲死的时候,就死在他的面前。在医院,是脑溢血。很突然的。
那时他都没有哭,那是多么强硬的一个男人啊。从此家里便剩下他一个人,坚持着,不仅要还债还要撑起一个已经空荡荡的家。
四邻街坊的都劝他说赶紧找个女人,家里可以热闹些,但是他并没有,他要挑战一下自己。想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一些,他不想让自己喜欢的女人嫁过来还要陪着自己受苦受累。公司里的好多员工都是知道的。也都是四下里帮衬着他打听着,有没有合适的,但是他都微笑着婉言拒绝了。
只有蔡子然来的迟些,对这泄是很清楚,老板最后当着大家的面,说着自己的故事,就是希望大家也能爱护好身边的人。他说着自己的后悔,前些年,他远在异乡工作,一心只想着挣钱,因为家里的光景不是很好,那个时候母亲已经得病了,只是街坊邻近照看着,他会经常往家里打电话,问候着母亲的身体。他知道要是去医院的话,钱肯定是不够的,所以,要努力的拼命地挣钱。
他要让母亲好好地活着,可是并没有。等到他拿着一大笔钱回来的时候,母亲已经住进了重症室。他悔恨着自己没有陪在母亲的身边,今天他把这些事情拿出来当着众人的面说。就是想让大家不要远远地漂泊在外,只想着挣钱。有时间也多回家看看家里的老人孩子和妻子。他们要的不是钱,是和家人在一起的温馨,
他回忆着以前每年和母亲聚在一起,在除夕夜吃饺子的情景,那一刻是多么温馨的时刻。
大家都默默抽泣着,蔡子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默默留下了眼泪,瞬间感觉热热的。心里暖暖的。
最后老板给大家着工资。每个人的工资都是用一个红包包起来的。蔡子然接过觉得沉重。
谁也不说什么,只是看着老板,心里酸。
“大家都保重,这两年也让大家吃了不少的苦。实在是不好意思啊。以后就再也不会了……”他深深地给大家鞠了一躬“大家只能以后自谋生路了,我以后再也不能和大家在一起哭一起笑了。保重吧”说着,他转头就走了,决绝地,没有回头。
他的背影正如那次一样落寞,但却很高大。
众人都跟老板挥着手,大喊着“老板,保重哦”然后回到他们的座位上继续收拾着东西。老板没有了,但是大家的生活还得继续啊。
蔡子然的东西并不是很多,他很快便收拾完了,跟大家打了招呼,便走了。跨出门的那一刻,他瞬间觉得浑身沉重了许多。
他望着远处的高楼大厦,望着高大的天桥凌驾在空中。瞬间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渺小。生活在这座城市这么多年了,只有此刻,他才意识到,生活在这里怎么会是那么不容易的一件事呢。
看着周围匆匆行走的人,他们的步伐是多么的急促,是多么挣扎地生活着的啊。
还有多少像他一样的人。或者还不及老板的人。他们都是怎样生活的呢?
以前,自己只是生活在象牙塔里,生活的很安逸,也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生活费。学费都是父母如期地打过来的,每次买东西都是刷着银行卡,一刷。钱没了,但是丝毫没有心疼的感觉。因为根本你就没有感觉过那些钱来不不容易。从来没有过体会过。
他艰难的穿梭在人群里。脚步如同那天晚上一样的沉重,每次,和老板相处之后就会觉得自己身上好像多了很多东西,好像经历过了沧桑风雨似的。好像又有了很多积淀。
他回忆着和老板在一起经历过的那些日子。就那样的过去了。虽说还很怀念。
接下来,他还要再找工作呢,可是这么大的城市,他突然觉得很迷茫。望着人流车流还有那些路边店面里放着的劲爆的音乐,他感觉到压力很大。
走过超市门口,想进去看看莫亭。但是没有勇气,最后还是默默回到了房子。阿里他们都在。看着蔡子然的表情不是很好,手里还提着那么多东西。一看便知不对。
“老蔡啊。怎么了?老板开你了?”
“不会吧,你那么有才的,要开也是开别人啊”
“难道是为了昨天的事,也不至于吧,不就是请个假嘛”
阿里和江城疯狂地挥着他们的想象。
蔡子然默默收拾着东西。半天,才开口说道“老板的公司倒闭了”
“怎么那么突然啊?”
“就是啊。那他之前都没有说过的吗?”
“工资都给了吗?没有拖欠的吧?听说啊,好多老板就是为了谋取暴利,骗员工说公司倒闭,工资也是给了一点,然后卷铺盖走人,剩下的钱都被自己卷跑了,自然不是很光明。但是确实钱拿到手里了呢”
“不会吧,竟会有这样的事……那……老蔡啊,你老板工资都给你了吗?”
蔡子然默默里拿出刚才老板给的那个红包,扔给他们。江诚慌忙地接过来,不偏不倚,稳稳地落在了手心里。打开,一张一张地数着“不多不少,15张够着的吗?”
15?蔡子然只觉的不对,虽然也没有仔细算过工资的是,想着月底会给个月工资的。
好像是多了诶。整整多出了5张。他看着江诚手里的钱,瞬间眼睛又湿润了,他知道那是老板给自己的补贴吧,算是吧。
他自己都那样困顿了。还老想着别人。他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啊?怎么都不好好想想自己呢?
他摸出手机,打电话给老板,可是电话里却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接着就是一阵电话忙音。
他理解他,估计每个人都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他不是不想再联系大家,是不想再让大家觉得还欠他的,打电话叨扰。
“老蔡,你怎么了?你的钱到底够不够啊?”江诚看着流着热泪的蔡子然喊道“你怎么了啊?怎么哭成这样啊?生什么事了?”
“是啊,老蔡,到底怎么回事啊?”阿里也不不断的问着。
“没事啦。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坏人啊,是你们把人想的太坏了。还是好人多的”
“老蔡,没事吧,怎么变得这么多情了?让人觉得很莫名其妙哦,一点都不像你了呢”
“恩恩,只是想起了我的老板,他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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