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游荡岁月 作者:黛歆颖
莫亭抬头。活动着自己的筋骨,长时间埋头进入英语的世界,她现在觉得自己的头有辛重,眼睛瞟了一下对面。咦?杨志华呢?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许就是在她极其认真的时候,杨志华早已不见踪影了。吃饭的时间已经过了,她起身习惯性的借几本书再走,还是文学那几排,还是诗歌,她仔细地瞅着每个书名,就像是在找如意郎君一样的仔细,生怕错过。
突然,她的眼睛一亮——海子诗集。这本馆不是只有一册吗?不是自己预约了好久都没能到手吗?不是刚才杨志华还拿着吗?难道他还了?不对呀,还了也不可能这么快就上架了呀?她现在脑子中背大大小小的问号挤的满满的,她根本就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算了,也别想那么多了,既然有,西安借了再说吧。
图书馆的老师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电脑屏幕,再看看莫亭,弄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同学,你没事吧?你的书还没还,怎么又借啊?”他们大学的老师都显得特别牛掰,一副目空一切,高高在上的样子,看着他们的嘴脸,她也不想爱那个多说什么,扭头就走,但是她心里好像有些事情渐渐明朗了,那就是这本书是杨志华故意放在那边的,要不然她再也想不到更合适的理由来。
但是她始终没有弄明白他为什么要那么做。难道他忘拿了?那为什么要整齐地排在书架上呢?就连书的编码都是相合的?她越来越觉得很蹊跷了。
她在打电话给杨志华“喂,你的那本海子诗选,我看一下”语气全是霸道野蛮。
“我正在看呢?不外借！”冷漠。
“可是人听说学校图书馆这有这么一本哦！”
“是有怎样?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我要告诉你一个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我现在手里就拿着那唯一的一本！”
他吃了一惊,她真的拿到了！他又微微地很不明显地笑了一下。
“那好啊,拿到就看啊！跟我又没有关系！”他的语言极其冷静,她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或许他拿的那本事买的也不一定啊。
她匆匆挂掉电话,甩头就往图书馆跑,她现在唯一可以解开这个谜的就是——还书。这样上面就会显示借这本书的主人名字。
正在飞奔上楼梯的时候,突然铃声响了,她知道是蔡子然,因为她专门为他设置了一个与众不同的铃声,是蜡笔小新里的调调。她喘着气说等下自己,借本书,就与他会和,说完就挂掉电话了。蔡子然一头雾水,他本来想告诉她,一会有点事,不能跟她一起了。谁知话还没开口,就遭遇她连珠带炮的轰炸,然后就熄火。
“还往柜台上一甩,声音干脆麻利。
她的目光根本就没有看到还是刚才那个女的,用那种怪怪的目光盯着她。她的目光直视死死地注视着柜台上的电脑屏幕,是他！居然就是他！杨志华的大名已经赫然映入她的眼帘。那他还死不承认。
那老师看她还不走,微微嗔怒“同学,我说你是咋回事啊?又是还的,怎么回事啊这是?”
只见图书管理员老师麻溜地扫描着书,莫亭还在呆呆地看着屏幕,目瞪口呆的。突然被一声“同学,欠费8.8,还挺吉利的呀！”
什么?欠费了?他是借了多久了?欠了这么多钱?一天一毛,十天一块,八十天八块……哇八十八天哪！至于看那么久么?脑子坏掉了吧?她脑子中缓慢地流淌着这些数字,在包里摸索着,终于凑过了钱,今天出来好像没有带钱包,还借了后面等得实在不耐烦的同学一块钱。
她似乎并没有在意她的憎恶的表情,刚把费交了,突然想起为什么不借呢?对,借书！她要借到这本书！
“借书！”她又干脆地抛下两字。
“什么?再说一遍?”
“我要借书！就借刚才还的那本书！”
那老师是极不情愿地从一摞抽出来,懒懒地扫描着,头也不抬,刷完直接往柜台上一扔。
她抱起书,就跑开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老师已经快被她气疯了。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她知道就是这个人一直借书不还,害的自己一直在预约,但是却从来没有拿到过。就是他,是他害的,今天还被害的那么尴尬,窘迫差一块钱！她觉得这个人怎么和自己处处相克,就如同当初的蔡子然。
是哦。蔡子然,想着就给他打电话,一起吃饭呢。
她拨着号码,电话一直没人接,信息也没人回,只好拖着沉重的身体,一个人往餐厅走去,看起来又落寞又孤独。怀里还抱着那才那本几经周折猜到自己手中的书。
江诚远远看见莫亭跑过来,大声喊着:“”莫亭眯着眼睛看着满脸笑意刚刚吃完饭的、张开怀抱的江诚。
“小样！这么快啊！”再看看旁边的阿里,莫亭嘴角一下子有了个微妙的变化。
江诚略显害羞“没有啦,哎,老蔡呢?”
阿里也忙附和“是啊,老蔡着家伙,不会又让你‘独守空房’了吧?！”
莫亭眼神黯淡了不少“不知道啊,打电话没人接,短信没人回的,我这可怜的家伙,同情我吧！”
江诚忙安慰着,突然眼睛一亮“咦?这什么?你终于回到妈妈的怀抱了,小东西！看把你妈妈想的都憔悴了不少呢！”她一边轻轻地抚摸着莫亭怀里那本海子诗选,一边喃喃地跟它讲着悄悄话,但是大家都听得到。
莫亭和阿里“噗嗤”笑出了声。
莫亭这一笑,泪都止不住地往下流。江诚大喊“亭儿,你也不至于吧,感动到哪样啊?”
“我真是太感动了！”说着一边揉着眼睛。
最近她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又干又涩,有时候甚至会有疼疼的感觉,大嗅流泪,迎风回流泪,好像是分泌腺出问题了吧。她猜忌着。
看着江诚和阿里远去的背影,心里滑过一丝凄凉。
刚开始江诚还规规矩矩,可是一走远,就把自己的小胳膊绕在了阿里粗壮的膀弯里,两人幸福亲昵的样子,她羡慕极了,她愈觉得自己和蔡子然最近好像越来越少见面了,他总是很忙,不知道是真的很忙还是不想见自己,虽然他向她保证过,说再也不会让自己……她感觉湿湿的液体从嘴角滑过,她不想再想象那些,此刻的她,异样地脆弱,只有海子,他的诗,可以稍稍给她一点安慰,她用力地搂紧了在怀里,倔强地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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