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帝国 - 63.借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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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者,诡道也。
    朕运了一批打算趁着退潮夜袭的小股精锐到了萨拉米斯岛,人吃马嚼,船来舟往,其实很难瞒住穆拉德,他若有心,遣两条快船,趁着风向合适,冲到近处一探,便知道岛上泊地聚了不少舟船。外加这岛方圆不过十几里地,凭空多出几千人,光是做饭就要多设几十个炉灶,当然朕可以用冷食代替,但断头饭不给吃够,怎么让士兵夜袭?
    或者把科林斯做好的饭菜用船运来,但为了保持食物新鲜,在准备阶段每天都要派出两条船。
    而穆拉德单于乃是狼顾之相,番婆子与朕说过此人的事迹,有手段,有魄力,不像是会被朕夜袭骗到的傻子。
    对了,他是突厥人,素蛋是大食人叫的,沙阿是波斯人的说法,而可汗——这厮又不姓孛儿只斤,也不是北虏的种,而突厥人我们汉人又不是没见过。
    突厥人的头应该叫单于。otg2ntc=
    什么?突厥人也叫可汗?草原上只能有一个可汗,那就是朕,这称号朕已经用了,你们这些蛮子老老实实用旧称去。
    话说这穆拉德单于,为了对付鄂图曼联合酋长国中的藩王,特意从禁军中拔擢聪颖果敢的校尉将帅,任其为朝廷命官,或在其伪中央政府为官,辅佐单于,或外放到外地为一方总督巡抚,用于掣肘地方大员。
    他的禁军都是信拜上帝教的山区农民家中搜罗的孩子,在鄂图曼伪朝中无依无靠,权势都是单于恩赐的,离开单于就是条野狗,而且拜克塔什教团也不能结婚,除了还能去窑子寻欢作乐,为鄂图曼文娱事业贡献资金之外,和宦官没啥两样。
    而番婆子说,穆拉德并不以文治著称,比起治理内政和外交斡旋,此人最为闻名的乃是赫赫武功。
    个人战力且不去说,朕只与他见过一面,当时初来乍到,只有天理拳五十知天命的境界,一眼就觉察出此人功力深不可测,至少番婆子妄图一记以太追光剑诛杀此獠,却是痴心妄想。以指代剑本就失了九成功力,莫说是她了,就算是朕,也要运足十二成功力,才敢和这大单于火并。
    这却是番婆子吃了女儿身的亏,朕听说江湖上有一门玉女剑,据传是吕洞宾所创,练成之后腰间仗剑,不见人头落,却可叫人骨髓枯,兴许哪天可以寻来,教番婆子练练。
    她这么聪明,只花了半月就学会了炼铜,这种剑法想来也是手到擒来,到时候她也是朕的剑术同道,将来兴许还能切磋技艺,以剑会友。
    “巴塞丽莎,您要的稻草人都备好了,做起来还挺费事的。您打算用疑兵之计?穆拉德又不是乌鸦,虽说比乌鸦更讨人厌,几个稻草人还不至于吓到他们。”
    巴西尔扛着一个佝偻着的草垛,它身上披着一身长袍,裹着头巾,手里还攥着一根树枝,树枝顶上还贴着一块锡片,手艺很糟,如果把这样的劣质刍灵当祭品烧给先人,祖宗可能会被气得诈尸。
    但拿来给穆拉德殉葬,倒是合用,想到即将看到的尸山血海,以及堆积成垛的人头,朕不由笑道:“这你却不用管,交代你制备的毡毯都备好了吗?”
    他依然很是不解:“即便穆拉德在岸边留下足够的兵力,防止我们登岸突袭,我们分兵一半,也最多牵制他一万人,他还能腾出四五万人正面攻击科林斯城墙,却有什么用?”
    朕指着西边,道:“你看海对面,那儿是墨伽拉,这科林斯以北五十里地,只有这一处算是稍大的城镇,即便朕拿出效法水旱蝗儒的本事,也没本事把这城镇彻底烧成白地,这儿终究不是小村子,有围墙,有朕没能牵走的镇民,还有朕特意留下的空粮仓,正好给穆拉德当老营。从这儿上岸,只要走五六里地就能到墨伽拉城下,他好不容易运来的那点辎重可都藏在这里,倘若被朕一锅端了……”
    “穆拉德无法就地征粮,因为粮食被江浙湖汉北我们早就抢光了,他想长期围攻科林斯,就必须找一处可以囤积粮食的据点,方便他从后方调来的粮食就近调用。可是我想不通,这么重要的地方,穆拉德定然重兵把守,我们又不可能真的倾巢而出,去侧击他的后方,那样他只要放弃存粮,攻击空虚的城墙就行了,您一定还有别的打算吧?”
    “正是。”朕习惯性捋了捋胡子,却抓了个空,只好尴尬的放下手,转移起话题,“对了,你有没有看过三个王国的罗曼史?”
    现在已经到了计划实施的当天,他作为君堡高层,即使机密泄露给巴西尔,也来不及传到穆拉德耳中了。
    “那是啥?”
    没看过就好,这书是大明的一本演义小说,黄太吉熟读三国演义,经常用三国演义中的招数来对付明军,那帮读正经兵法的军头都是用正经的兵法去对付女真人,哪见过这种怪招,直接被乱拳打死老师傅。
    这回朕不会再上当了,下次遇到我大清的八旗兵,非得先泼那黄太吉一头一脸的黑狗血不可。
    “一本讲述罗马内战的书,说是五贤帝之后,有妖人高喊苍天已死,天下大乱,最后这天下分为伊庇鲁斯、尼西亚与特拉布宗三家,鼎足而立。”
    “???”
    巴西尔脸上写满了你看的什么假书。
    朕知道对岸的墨伽拉是穆拉德要害所在,敌所必救,是以本打算连夜偷袭,给他来个火烧乌巢,只要军粮被烧,此战不战自胜,光是饥荒与混乱就能让单于大军相互倾轧,死上几千号人。
    穆拉德也不是傻子,知道朕肯定会想办法偷袭此处。
    朕知道穆拉德知道朕会偷袭此处。
    所以朕打算假戏真做。
    “子敬,即日将于单于交战,水路交兵,当以何兵器为先?”
    巴西尔眨巴着眼睛:“飞鱼和企鹅?……哦,我想应该是弓箭,还有弩炮。”
    还飞鱼,朕上哪里给你变反舰导弹出来,朕是大明皇帝,又不是阿美利加大统领。
    “先生之言,甚合朕意,但今军中正缺箭用,敢烦先生去货栈替朕取十万支箭,以为应敌之具。此系公事,先生幸勿推却。”
    听到朕文绉绉的话,巴西尔皱起了眉毛:“货栈?我们还有货栈?”
    月到中天,十条大船拖着后面的一排木筏,驶出了泊地,借着明亮的月光,朕手上所有的大船都装满了士兵,杀气腾腾的驶向对岸。
    现在是涨潮的时候,如果要泅渡夜袭,肯定要到凌晨潮水退了,涉水趟过浅滩。
    哪怕是不谙戎事的人也知道,大半夜的组织一帮士兵游过海,恐怕至少要被龙王爷收走一半,死了一半人,那还没等开打军队就溃了,穆拉德和朕都知道这不现实,要渡海肯定要用船只。
    有了船只,朕虽然可以随处登陆,但夜间行军也是兵家大忌,登陆地点不可能选择在太远的地方。
    朕没挑地方,和锚地隔海相望的地方本有两座箭塔,舰队直接冲着那儿就去了。
    船已经快靠岸了,箭塔上居然毫无动静,倒是不远处还有几个帐篷,设在弩炮堪堪够不到的地方,想来是岗哨用来休息的住所。
    穆拉德行不行啊,账下亲军颇为雄壮,怎么看守老营的后军这么拉胯?
    见没有动静,朕抄起两根木槌,奋力敲起船头的大鼓,使出天音剑砸在牛皮大鼓上,咚咚作响,声闻百里,“玩忽职守”的穆拉德士兵却毫无反应。
    装什么装,朕知道岸上有埋伏,只要船一靠岸,伏兵立刻就会掩杀上来。
    “朱由检?”
    朕唤了一声,狸猫已经跳到了朕肩上,昏君瞪大招子,眼瞳张开,目光在岸上逡巡,来回看了好几回,突然叫了一声,伸出一只前爪,指向左前方。
    安娜不等朕招呼,就已经端起了重弩,略略一瞄,一箭射出。
    弩箭消融在夜色中不到一瞬,只听岸上远远传来一声惨叫。
    不管穆拉德为这次反伏击许诺了多少好处,鄂图曼鞑子都没这耐性蹲在岸上光挨打不还手,只听一声唿哨,沉寂的海岸突然人声鼎沸,密集的箭雨劈头盖脸朝着船队打来。
    此时虽是深夜,月光却是颇为明亮,船较之人又大上不知多少倍,哪怕不是百步穿杨的好手,这么大个标靶还不至于射失。
    船上的稻草人便遭了秧,突厥蛮子只照着前头第一条船放箭,船上传来阵阵惨叫,还有有人中箭落水的噗通声。
    惨叫是船员的演技,而落水的只是大块的石头,船舷上盖着厚厚的羊毛毡,水兵们躲在竖起的厚木板后,那些突厥弓手能射到的唯有甲板上的稻草人。
    船队距离岸边尚远,突厥人须得抛射撒放才够得到船——而朕还击用的是重弩。
    朕带来的的弩可以从舷窗平射,突厥人抛来的箭绵软无力,却只能插在毛毡与草垛上。
    大船牵着木筏从岸边慢悠悠的驶过,似乎是畏惧对方箭雨猛烈,不敢再登陆,只是用毫无准头的弩还击,还射得稀稀拉拉,穆拉德应该是得到了消息,马上派人前来增援,看到船还赖在海边不肯走,只是慢悠悠朝前划动,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稳妥起见,突厥人只用弓箭攻击船只,毕竟谁也不敢大半夜下水。
    那就射着吧,没见拂菻水师不堪苏丹大军的箭术,被射得惨叫连连吗?用箭在岸上攒射,也就费点钱,没见那些冲得进了结果被重弩挨个射倒,直接去领葡萄干的二愣子吗?丢箭总比丢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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