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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知道,其实自己的想法有些天真。
就凭继位之初信任魏忠贤,在朝中清除东林党的那些事,后世文人的笔杆子就说不定要怎么写自己。
现在他们是都服了,可这只是暂时的,这是让自己杀怕了,等自己一死, 该怎么写还是怎么写。
想要干点好事挽回口碑,估计也难。
而且朱由校最近干的事,不光把国内的文人子弟得罪了,就连那些老外也都得罪得差不多。
想要开疆拓土,用恢复永乐年领土的口号现在显然行不通,因为天启一朝的版图已经比永乐朝还多了个柬埔寨。
继续打东南亚,说什么都像是“侵略”。
没错, 朱由校现在干的事, 无论说成有多么正义, 放在其它国家的史书里,可能都会被写成侵略。
现在的西方,还和东方不一样。
协约这个东西在西方的约束力还是很强的,两国打仗基本都是点到为止,很少出现像大明这样动辄灭一国的大规模动员。
在东方,条约其实就是个屁。
条约内容随时都可以被撕毁,而且不会有多少人特别看重,说破大天只要能打赢就行。
拳头,才是东方的唯一真理。
就像朱由校,拳头最大,还不是说打谁就打谁?
要不是实在吃不下来,朱由校想把整个东方全都打了。
可事实上就和安南和柬埔寨现在的情况一样,灭了他们容易,怎么把这个地方占得安稳了, 这是个很头疼的问题。
一个安南就要二十万明军镇守,甚至需要动员几十万的民夫去新修一条大路。
如今再加上柬埔寨, 安南总督洪承畴已经不止一次说人手不够,来和京师要人要物资了。
要是把东南亚全吞了,想守住,这需要多少人力和物力?
远东倒是轻松多了,因为那些地方本来也没住多少人,守卫也容易得多,不需要多少兵力。
起码和东方而言,沙俄还是讲究条约这个东西的信誉。
朱由校也能理解,毕竟人家沙俄为了区分自己与东方的不同,一直标榜为西方国家。
人家还要在西方混的,肯定不能和大明一样随随便便就撕毁条约。
西方极其注重协约的约束性,一个国家撕毁协约,往往会被其它国家群起攻之,而失去人心,国家也活不长久。
总言之,他们那边是有自己的一套制度去平衡各个国家。
而回过头来看东方,没有任何其它国家能对大明造成威胁,朱由校说干谁就干谁,回头甚至连一个公开谴责的都没有。
无它, 不敢。
谁都知道,大明是有能耐出兵灭了你的, 即使你不在亚洲, 也只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
朱由校只需要把国内安顿好,将唯一的敌人鞑清给灭了,再顺手征服蒙古,远东这一片也就无敌了。
灭了柬埔寨,其余藩国全都老实了。
但这么做的后果,就是无论国际上还是国内,朱由校这个本该被冠以大帝称号的皇帝,名声都是极其的臭。
从没有一个有资格做大帝的君主和朱由校一样奇葩,名声有多臭,他的文治武功就有多不可置信。
算了,摊牌了,不装了。
既然名声已经改不回来了,朱由校也就懒得再去装什么东西了,你骂任你骂,有能耐来打死朕。
打不过,就老老实实给朕卧着喊万岁!
朱由校知道征服东南亚有多困难,其实很想继续把东南亚其余的国家拿下,但问题是,他们太老实了。
安南和金边被灭以后,东南亚其余的几个国家一个个都老实的不像话。
尼泊尔的马拉王朝,半年不到居然派遣十三次使节前往大明,带的东西也非常多。
这种示好的意思非常明显,朱由校也很无奈。
东南亚现存的两个大国,一个是缅甸的东吁王朝,另一个就是泰国的阿瑜陀耶王朝,也称大城王朝。
这两个王朝按照历史发展,现在都是处于极盛时期。
但朱由校并不在乎这些,极盛不极盛的,现在也就是一波平推的事,问题是,用什么借口起兵。
犹豫几天以后,朱由校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想太多了。
自己名声已经臭成这样了,还在乎啥名声啊,干就完了,给后世子孙开疆拓土,不丢人。
于是乎,朱由校下令整兵备战,准备一段时间,然后一鼓作气把整个东南亚收归版图之内。
至于说如何把这些地方彻底占领,朱由校也想到了一个简单有效的办法。
就和金边一样,把他们国家的全部人口强行迁到别处,然后把大明的人口迁徙过去。
当这个地方全部都是大明的人在居住,也就不存在所谓的经常造反了,这会节省很多安定的费用和时间。
可以预料,这又将会是一场血腥的迁徙行动,不杀上一批人,很难把一个国家的人分散到世界各地。
所以,朱由校恐怕要再多上几个称号了。
不过既然已经决定出兵,朱由校就不在乎这些。
罪在自己,功在千秋!
朱由校早就想好了,这些国家的人口,最多只能安置在远东和新征服的领土,只有表现好的才能得到移民局的居住证。
这样就算日后出现问题,最严重无非是放弃这些自己征服的地区,少部分的移民,根本不会对华夏造成任何影响。
兵部尚书王洽看着坐在御座上的天启皇帝,心中其实明白,这个决定一旦做出,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这将是一场毫无正义的“侵略”之举,所以询问用何借口发兵时,王洽也是再次询问,是否决定好这样做了。
朱由校只是澹澹回了一句。
“朕就是想揍他,不需要别的理由。
“如果非要一个理由,那就说朕看他不顺眼,要灭了他。”
听到这个明目张胆的“理由”,王洽人都直接傻了。
不愧是天启大帝,出兵根本不需要理由。
尽管朱由校是这么说的,但兵部却不能就这么发出去,这属实是太装逼了,他们都看不下去了。
商量几天,内阁也发现这两个国家实在找不出什么能导致灭国之罪的事情来,一直都老实得很。
于是编了个海商遭到截杀的蹩脚理由,就这么愉快的决定出兵了。
东吁王朝和大城王朝接到大明的宣战诏书时,整个国家都是懵逼的,两个国家的至高王都在想,我们做错了什么?
当然,他们第一个想到的绝不是整军备战,和大明拼一个你死我活,因为肯定打不过。
他们想到的,是如何找到那个根本不存在的,截杀大明海商的人。
不存在的人,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所以,无论他们怎么讨好,朱由校还是权当没看见,在准备了一年多以后,在天启二十四年初,下旨正式发兵征讨东吁和大城。
这次领兵出征的,是新晋一派文官将领的代表着,孙传庭。
孙传庭率领朱由校交给他的十七万大军,号称三十万,从北京城的运河乘船先抵达南京,而后出海。
明军将由海路前往安南的一处港口,这也是大明在东南亚唯一的港口。
由于很多人晕船,到达安南后,大军好是修整了一段时间,在一个多月后才继续向南。
对于南边的东吁和大城两个国家而言,这种坐着等死的感觉是最难受的。
当朱由校在一个月后,收到孙传庭顺利攻陷大城王朝号称“永远胜利之城”的阿瑜陀耶的消息时,脸上看不见任何高兴之情。
朱由校放下这份塘报,缓步来到窗檐边上,望着缓缓落下的西洋,喃喃说道:
“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朱由校直到现在才真正明白。
为了日后华夏的兴盛,这个罪人,就让朕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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