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忘长生 - 第一千五百三十一章 神魔往事

    柳清欢现在无比庆幸一开始就将冥神印拿到了手，才能闲适地坐在琼花仙爆之间，看着温不寒等人在幽暗恐怖的无间地狱第三层艰难跋涉。
    温不寒和醉仙人大概也未想到，他会和他们在半路上走散，不然也不会一直任由冥神印在他手中。
    “非也。”却不想鬼黎神君道：“吾之印在那二人手中发挥不了作用，就算你, 也只是勉强而已。”
    “哦，所以这才是他们没有出手抢夺冥神印的原因？”柳清欢有些意外，所以一切还是要归咎到他与地府的渊源上，又想到以后随时都能去地府串串门，不免又忍不住欣喜。
    将已完全修补好的冥神印收入怀中，柳清欢便站在鬼黎身后半步，与之一起静静望着水潭。
    潭水呈现出的画面十分清晰，如同直接从天空俯瞰大地，只是要在昏暗无比的光线下找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柳清欢最先找到的不是温不寒和醉仙人，而是那位堕仙蘖桑，那一头白发和一身白衣在黑暗中十分显眼。
    此时她正行走在火原上，奔腾的冥焰化作鬼兽邪魔，咆哮着朝她扑去，却被飞过天空的白绫一只只打散。
    “好厉害的法器！没用法力都那么如臂使指。”柳清欢不自觉低喃道。
    “那是女帝绫。”鬼黎道：“原是玄牝氏九天玄母大帝的法器，没想到落在这小女娃手上。”
    “玄母大帝……”柳清欢吃惊：好吧，大概跟鬼黎一样，是众神归隐前某位上神。
    “不过这个女娃之前应该受过很重的伤，神魂不全。”鬼黎又道。
    “哦。”柳清欢道，注意力却已经转移，因为他看到了温不寒和醉仙人。
    只不过这二人此时看上去有点惨，他们处在一处石林中，不断有几丈乃至几十丈大的巨石从天空轰然砸下，令他们不得不躲避，行进速度很慢。
    再往后, 还有两位魔神也出现在画面中，其中一位就是不久前跟他在通道内打了一场的女魔。不过他们刚进入血池区域，距离前面的温不寒两人还有点远。
    而在那遥远的地狱的最深处，大地支离破碎伤痕累累，充满迷雾的黑暗沼泽就处在大地的正中，如同一座坟墓。
    “那里是？”柳清欢小心翼翼地问道。
    鬼黎神君支着下颌，没什么兴致地道：“那是吾之神体沉眠之处。”
    柳清欢目光一转，落在他于朦胧光晕中模糊不清的面容：“那你又是那位上神的……”
    “一缕分魂。”鬼黎神君干脆道：“主魂要在下面镇守古魔尤的头颅和神格。”
    “神格？”柳清欢表示听不懂，斟酌了下，问道：“神君，我听闻在天地无量量劫后，众神都已归隐三十六天上清神境，可您和那位古魔神为何还滞留在下界呢？”
    问出这个问题，柳清欢多少有点忐忑，因为他不知道这会不会冒犯到眼前之人，对方又愿不愿意告诉他。
    鬼黎望着潭水像是在回忆，又像在出神，好一会儿才道：“吾等归天，需二者，或亡, 或身魂俱全。而尤主杀戮，不肯归天。”
    柳清欢愣了愣：“不肯归天？可是众神归隐不是天道安排的吗？”
    鬼黎幽幽道：“总有些漏网之鱼, 喜逆天而行，有办法逃过天道的强制。”
    柳清欢突然明白过来。
    古魔尤是杀戮之神，战力恐怖，与天帝争位失败后身首被分别镇在天柱地维之下，就算这样还活蹦乱跳地逃了出来。后来又被鬼黎神君发现，身躯再次被分成七个部分，镇压在特地为他建造的银不法地。
    而众神归隐，要么是死亡后归天，要么就得身魂俱全。而古魔尤不肯乖乖归隐，又因为他的战力，如果让他身魂俱全，恐怕会再闹出什么大事。
    众神之所以必须归隐，是因为天地已经承受不了众神的力量，归隐也等于另一种形式的转世。包括现在，仙、人、鬼等要分界而处之，也是为了避免世界再崩溃。
    “那时候，其余人死的死，走的走，尤若再次身首相合，无人再能将其压服。”鬼黎道：“于是我也只好留下来，封锁洞府，继续维持镇封。”
    他突地笑了两声，从座上起身，朝小殿走去：“可惜啊！尤以为滞留人间，终有一天能重见天日，却算错一道。天地亦会随着光阴而腐朽，何况肉身泥胎，终究不过是落得力量渐渐消散……等他们进了沼泽再叫我！”
    “砰”的一声，小殿的门骤然关上。
    柳清欢摸摸鼻子，答应了一声，又踱回到水潭边。
    看着上仙魔神在无间地狱里挣扎，遭遇着各种危机险境，他却能悠闲地坐在一片仙花霞彩之中，莫名便有种快感。
    但这种快感持续个半天一天还行，时间长了也就那样吧。
    从温不寒等人压得越来越低的腰背，柳清欢猜测下面的神息可能已经恐怖到某种程度，以至一群人只能踽踽而行，越靠近那片黑暗沼泽速度越慢。
    柳清欢渐感无聊，既然鬼黎都说水潭边的五彩神石尽可取走，他也不客气了，一颗一颗将其摄至手中。
    相比起多年前在别人手里见到的那颗五彩神石，这里的神石最小的也要大上一倍有余，最大一颗更是如同人头那般。更因日夜受仙瀑霞光浸润，光彩熠熠，圆润饱满。
    柳清欢喜不自胜，将五彩神石一颗颗收好，到最后一数，不由惊得呆住：竟足足有上百枚！
    又一想，从第四个无量量劫众神归隐到如今，何止几个百万年，才积累出这么百余枚五彩神石，这么一算，数量似乎还感觉少了呢。
    “不能贪心、不能贪心！”柳清欢连忙告诫自己。
    五彩神石有了，补天诀还需九天息壤，也不知哪里能找到……他看了看水潭边：嗯，没有土。
    这个空间内看不到一丝泥土，地面俱是由云雾凝成，就连那三间小殿都是。
    不过如此收获已是前所未有的巨大，再一对比温不寒等人那边的凄风惨雨，柳清欢都感觉有那么一点点不好意思了。
    等把五彩神石收完，他的目光不由得又移向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