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不宜久留 - 分卷阅读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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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内心几何。

    樊云抬起戴着念珠的右手,摊开在易非面前,“这只手,我用它杀了人。你可以叫我不要想。我也愿意告诉自己,算了吧。但是我做不到。这件事以后,就知道我自己不行,没有下次。”

    易非皱眉,樊云抢在易非开口之前,“我只问你,贩毒的生意能不能停?还要做多久?我不像爸,学不会他那么狠,也没有吴振明那么贱。脏。不能就这么一直脏下去。”

    被樊云注视着,易非想说不会发生她想象的情景,但念头急转,沉重地呼出一口气,“没这么简单。公司铺开看着挺大,有地产有酒楼,账面上好像盈利不少。但你想想,这么多现金出入,到哪里去?如果真的可以,爸早做了,也不用谁逼你。”

    “不简单。那至少给我理由。因为钱?到什么时候才算够?”

    “你以为可以赚钱维持的那些,明白说给你,不过是走税的工具。到现在,不只关系到我们一家的身家,多少人黑钱白钱进进出出,这是想洗就能洗得清?那些不让我们倒的人,倘若我们真的倒了,你觉得是靠钱能解决的问题?”

    樊云咬紧唇,渐渐起了一抹血腥气。

    “我别无所求,只求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易非怔忡道。

    樊云沉默了一阵,忽地嗤笑,“家人?平安?你我现在站在佛门,漫天神佛在上,用保护亲人做借口,你怎么说得出?你看到那些钱全沾着别人家人的血,别人家人的命?”

    易非盯着樊云,樊云满脸轻蔑,易非像从未有一次如此看清她,“我以前没有发觉,你这么清高,还要普度众生。也不用拜神,拜你好了。”

    “高?我只不过请你给条底线而已。因为自己和家人的生,随随便便践踏别人,和动物有什么区别?!”

    易非劈手给了樊云一耳光。

    “这就是你可以不声不响翻脸走人的理由?”

    易非气得发抖。

    樊云脸上热辣辣的,微微眯眼,反而更进一步,

    “从前那样,以后不会了。我就站这里。什么时候你觉得够了,我们算完。”

    “……”

    “打我也好,把我当枪使也好,随便你怎么样支使我。就像你已经做过的。”

    樊云左颊微红,而稍稍偏过脸,右眼纱布尚没有拆。易非想这几天里无时无刻不希望得到她和解,结果反而是自己动了手。她违心也罢,屈尊降贵,万不得已也就这么留下来了,谁还要谁怎么样呢?

    樊云眼睛里冒火一样气势凛然。易非问心有愧,没有办法看着她,夺路而出。

    在回程的路上。樊云坐副驾驶位,手臂搭在车窗上,脸偏向窗外,不自觉地微微挡着左颊。车窗打开一指长,风吹得樊云碎发飘起。

    江于流问,“今天头七,你回去么?要不要在外面开个房间?”

    “什么讲究?”

    “都说头七返家,亲属最好早睡回避。”

    “是吗?他看我这么不孝,还能气得走不成?”

    江于流不好接口,转而道,“昨天你让我带黑色的衣服。挑来挑去也就挑出这么一套。你要去转转看么?”

    樊云半晌不吭声。

    “前面算那个,别太当真。那个人我看也就二两水平,起得卦未必准。”

    樊云笑,“我想什么,你又知道?”

    “哈,下次不如我给你算。”

    樊云从仪表盘上摸烟盒。

    “这种事,信则灵,不信嘛,就没那么灵。”江于流继续道。

    “照这么说去求签,吉利的就信,不吉利的就不信。还真划算。”樊云说着点燃了烟。

    江于流打哈哈道,“前面是谁说‘天机不可泄露’的?”

    江于流一踩油门,变道到快车线,一路超车。风不断灌进来。樊云也觉得爽快。

    樊云大声道,“说来说去你是惦记最后一百块钱。”

    “您说对了!”

    江于流眼前恍见樊云当初将充作计数的烟收拢回烟盒,递钞票给她。当时的顾虑全已成真,还要超过。可奈何,奈若何。又如何?

    回到主宅,樊云究竟是哪里都懒得去了。

    樊云不下车。江于流陪樊云坐在车里。

    “上次去你那里,你姐姐在墙上写的……”樊云忽然说。

    “嗯?”

    “‘凡求告主的名的就必得救’。”

    这一行字,在密密麻麻的既像是自白又像是求问的痴言乱语里,一笔一划格外放大清晰。

    樊云枯守棺材一样的房子,游魂似的飘来荡去。晏君遗赠的屏风,同一道道红木家具与白墙笼起的迷宫里,樊云似看到每一条路贴满符咒一样的诘问,诘问旁又抄满似是而非的应答。她自己的魂魄即被这无数发问无数辩解镇锁。

    在寺庙里,有一瞬感到天高地阔。无论发生什么,太阳照常升起,照常落下。草木繁茂。人不过四时更替中沧海一粟。

    但无边的墙又四面八方地压迫过来。

    成了孤魂野鬼。赶在天黑前回这狭屋之中。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江于流微微皱眉,知道樊云毕竟是想不通,陷进去。

    “她信么?”

    “我不知道。”江于流实话实说,“领药的时候,有人给她传教,拿了本书,也就翻着看了。抄的可多了,也不只这个,还有歌词,什么‘繁华如三千东流水,我只取一瓢爱了解’。”

    樊云被江于流逗笑了。但复归沉默。

    “那天的事情,我事先真不知道晏君……”

    樊云不开口。江于流只好继续道,“你让我打听的几件事情,稍微有点眉目。

    “月初出纳室做了本账,遮遮掩掩的,很可能就是邱永福说的那个。晏君怎么拿到的就查不出来了。

    “晏君来之前,还有年后,找人查了晏君两次。说是一年前有起跨境洗钱的案子,在晏君实习的公司有交易,就是她待的部门。案子爆出来没多久她就实习期满了。但这个很难说,当时牵涉很广,她才是个实习生。

    “不过晏君家里的情况比她说过的还好,她父亲在国企改制的时候自立门户,她母亲那边几个表亲是金融方面的学者,八几年就陆续都出去了。也算出身名门。

    “除了这个,就没什么特别的消息。到底为什么当线人?都想不通。只能说肯定不是为了钱。”

    江于流顿了顿,“另外,跨省经侦那个组还在做。

    “负责人叫王宇,四十出头,离了婚,没孩子。据说作风很强硬。去年九月底十月,连抓了两处地下钱庄,买卖外汇的,也放贷。透了点风,就紧咬着追资金来源。他们现在索性挑明了调公司的记录,市里不买账,已经拖了一个礼拜,没有半点动静。就算最后给了他们,估计什么都查不出。”

    樊云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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