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桔 - 分卷阅读25
一杯热水。
「还有另一个选择。」青空看着纱织慢慢小口小口地喝热水,原本因为疲累而有些呆滞的眼睛颤动了下,有什么缓缓浮了上来。
「下午小羽来书店找我了。」青空说。
「小羽?」跟她有什么关系?
「嗯。说起来巧,她也提了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纱织放下杯子,像感知到危险的鹿那样挺直背脊,警惕地微昂起脸来。
「据她说,她母亲过世时给她留下了一笔信托基金,只要年满十八岁便归入她名下,由她自己打理。也就是说,如今她手上有一笔可以自由调动的资金。」
怎么忽然之间,身边的人个个善良多金,迫不及待要伸手拯救她于水火?纱织觉得荒谬得简直想笑,眉头拧紧了,却笑不出来。她想起书店中见到的娇小女生,那样甜美地说「人的意愿是会随时间改变的」。
「她从别的途径知道了你家的情况。」青空接着说。「咨询过理财顾问,她说短时间内可以提供大约三百多万的现款作为应急,之后视乎情况再陆续提供五百到七百万左右的资金。这笔钱只作为借贷,分五年偿还,复息计算利息是银行同业拆息的2.5倍。我虽然不是这方面专家,也不确切知道你家财政状况,单只看那份提议书似乎可行。」
纱织脸上的神情丝毫没放松,只闭上眼睛像飞快地思索或计算什么。过一会张开眼。「她的条件呢?」
「条件。」青空突然笑出声来。一方面为了这似曾相识的口吻和情景,另一方面为了接下来要说的话。「她的条件是我跟她过一夜。」
纱织的表情与其说惊讶,不如说不可置信对方真的提出这样的要求。
「比起怀胎十月,这条件倒是轻省多了不是吗?」青空挑高眉,露出久违了的玩世不恭的表情,一边笑,一边抓起前头有点遮眼的头发,到浴室找了纱织的发圈草草绑好,露出饱满的额头。
由于发丝全往后拢,青空的脸便完全显露出来——像之前一些有点含糊的地方被一一剔除,额、深邃的眉眼和鼻子的线条得到强调,露出漂亮的耳廓,表情也变得生动——只因为发型的一点改变,青空的脸便出乎意料地俊秀起来,仿佛之前被刻意隐藏着的那四分之一异国风景,在大雨之后薄雾消散,清晰地显现出全貌。
纱织轻声地倒抽一口气,一时间只将视线停留在青空脸上,看着她越走越近,目光像触摸著珍贵瓷器的底部那样一一摩挲过她的额头、眉、鼻子、耳朵、薄薄的唇。纱织一直对自己的外貌有相当的信心,如今却有了微妙的动摇。
「过来。」纱织对青空说。语气轻柔。
青空便依言过去了,在她身旁蹲下,略仰起头来,让她的手替代目光抚摸在脸上。
纱织的手指抚摸过青空的五官。压抑不住地想像这张脸在另一个人身下的模样,会有的表情,会说出口的话,或者呻.吟。她的十指停留在纤长苍白的颈上,忽然有了种死死扼住它的冲动。
「你答应了么?那条件。」好半天纱织收回手,挪开了视线问。
「没。」青空笑笑说。「我又不是妓。」
「那为了我,就可以接受?」否则,何必提出这个选择?如果不是前夫的提议,这人恐怕连提都不提这事。
「你答应吗?」青空反过来问。
纱织沉默著,过一会才转过视线来,脑海里又翻滚起这张脸跟另一个女人在一起的表情。翻腾著的想像牵连到唇舌,往下到心口到胃部,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烧。
我不答应!!!感觉体内的某个部份,属于纱织的部份在吼叫(这身躯这脸这整个人都是我的,只单单属于我!)。然而另外的部份,作为张家女儿、妹妹、姑姑的那部份却在犹豫。
「我不知道。」纱织只能这么回答。她只怕说出答应或不答应,自己都是要后悔的。
「其实你并不怎么在乎是不是?」过一会纱织又问。「对于跟另一个人上.床这件事。」
「只是纯粹身体的接触,一时欢愉而已。确实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青空顿了顿,「但我知道对你而言不是。」
从上次纱织察觉小羽亲吻过她之后的反应便可以知道她有多介意。之后相处,青空才发现纱织简直将身体当做圣殿一样的存在,进入体内的食物、用在肌肤上的护肤化妆品,乃至另一个个体的碰触纠缠,都像一种神圣的祭献,任何一点草率都是亵渎。青空是这样,一点一点在这种发现中知道纱织对自己的爱意。也因着这点在意,青空收敛起从前的不羁,愿意替纱织守护着这个殿堂。
「无论如何选择。我们再回不去了不是么。」纱织将青空拉近了些,双手缠绕上去,用点力气拥住。画下的两条线,不论选择哪一条,跨过去就再没有回头的机会。造成的伤害就算愈合,终究会有疤痕留下。
青空静静地抱着纱织,下巴正好抵在她胸口的位置,可以感觉衣料底下温热的柔软和袭来的淡淡香气。为了眼前这个人,为彼此,究竟可以牺牲到什么程度?青空有点痛苦地闭上眼,在一呼一吸间专心汲取纱织的气息。她倒是后悔了。不如不相识,省去多少忧烦无奈舍不得。不相识,自己便还是那个平平凡凡的青空,小镇上经营一个小书店,偶尔参加简单又有点无趣的徒步活动。
「去梳洗吧。你想必累了。」青空抬起手像平常那样一下下抚摸纱织的背,声音又低又柔,感觉纱织的身体在自己的安抚下像突然想起来似地,慢慢疲惫柔软下来,不复之前的紧绷。「睡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好的。相信我。」
纱织缓缓点头。是,至少这一夜让她好好跟眼前的人在一起,在做任何决定之前。她想着,匆匆洗澡收拾,躺到床上去。太累了,没等到青空睡到身边,这几天堆积起来的疲倦和之前入口的酒精让她一下子坠入深沉的无意识之地。
第二天醒来,青空便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改變作息時間,簡直像從海洋爬到陸地上生活那樣艱難吖...
☆、第二十九章
纱织看着坐在对面沙发上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努力想将心思从青空身上拉扯回来。
青空消失已经一个星期,期间没有电话也没捎来只字片语,纱织醒来只在餐桌上找到一串钥匙和一张字条:或者还有别的办法,耐心等候——至少等到还债期限那天。
昨天是赌债偿还期限的最后一天。清晨六点半,公寓门铃就被摁响。非常礼貌、有节制的摁铃方法,连间隔时长都精细计算过一样,但不休不止,一直到纱织起床披上睡袍开门为止。
来的便是这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两个人。
一开始纱织还以为是马戏团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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