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宫令 - 分卷阅读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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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里的水,是流向宫外的。宜春打量着左右没人,偷偷从怀里掏出一块油布,里面不知道裹着些什么,宜春将油布放在叠成的小船上,祈祷道,“保佑柱子哥早日出人头地,好人一定要等我出去。”

    远处藏着的贞妃听见,不由皱眉,“原来如此。”她眯了眯眼睛,忽然有了主意。

    桑枝还没反应过来,贞妃就已经站起来,款款走到宜春不远处,“你在做什么?”

    “贞……贞妃娘娘!”宜春吓得几乎灵魂出窍,当即瘫软在地,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贞妃静静地看着她,抄起她的小船,“给情郎?”

    “娘娘……饶命……”宜春心脏仿佛已经跳了出来,脑袋嗡嗡的,四肢僵硬。

    “私会外男,理当处死。”贞妃幽幽吐出这句话,宜春就险些昏厥过去。

    贞妃又道,“查出你这个情郎来,也是要治罪的。”

    宜春猛地叩头求饶,宫规对下层奴才最森严,她深知自己犯了大忌,也不敢多说。

    贞妃任由她磕头,只不言语。宜春吓得厉害,见贞妃不说话,就一直用力磕头,惊惧之间,竟然活活把自己磕死了。

    桑枝在原地坐着,身旁是绿莺冰冷的尸体。她有些麻木的冰冷着,冷眼看着贞妃将人活活吓死。

    半晌,贞妃起身把宜春的尸体拖过来,“两个宫女私下斗殴,死了。”她轻描淡写。

    桑枝看着眼前两个人的尸体,好像死的是自己一样。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从里到外透着冰凉。

    就见贞妃面无表情地从她们身边踩过离去。

    宫里宫外都即将苏醒。

    仲春之际,万物蓬生。

    桑枝艰难地从两个死尸身边爬起来,她现在不能回承乾宫,回去一定露馅。只能去坤宁宫,去找皇后。她衣衫凌乱,形容狼狈,拖着痛得钻心的脚踝,趁着宫人还没醒来时一步一步朝景和门走去。得趁着开门之际,天色未全亮时,不引起别人注意的时刻,溜进去。

    寅时的晨钟已敲响第一次。

    坤宁宫苏醒了。皇帝从皇后床榻上起身,很是不满。这个皇后,和当初没什么分别。只要一到床上就像个木头,让他大失兴味。一次侍寝,便连着这些日子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对皇后的好感,都一并被消磨殆尽。后宫的女人,要么太蠢,要么太木,总没有董鄂妃知情知意的好。皇后未能让他尽兴,皇帝一睁眼便是火气,又觉得皇后横竖看不顺眼。尤其看见皇后惨白的一张脸,就更是心烦。他不耐烦的甩开皇后止不住哆嗦的手,唤道,“吴良辅!”吴良辅赶忙过来替皇帝更衣。

    见皇帝发怒,皇后连同一干人等只能在一旁默默跪着。直到皇帝甩袖离开,蔡婉芸才敢过来扶住皇后,“皇后娘娘……”

    “沐浴。”皇后娘娘声音发颤,只吐出这两个字,便再不多说。好像再多说一个字就会倒下去似的。

    ☆、别怕

    出乎桑枝意料的,远远地就看见可以进出坤宁宫的景和门守卫森严。她顿住脚步,狐疑地停下来,略作犹疑打算从东暖阁旁边的永祥门溜进去。这坤宁宫两侧的东西暖阁向来没什么人,但怕就怕皇帝什么时候兴起在此休息,这个险若非不得已却是冒不得的。

    桑枝整个人很乱,瞧见景和门处的光景,一时也没想明白,怎的今日景和门处的守卫如此谨慎勤奋。往日里的寅时,换班的太监到景和门经常会有一小段空白时间,虽然不长,但趁着天色不甚明亮,桑枝溜进去难度不大。

    “今儿是怎么了……”桑枝喃喃着,只觉得头疼得紧,她双眼肿胀,一夜惊魂让她现在精神极差。

    然而意外的是,永祥门的换班太监竟然也到了。桑枝愈发感到奇怪,只幸好永祥门离乾清宫方向比较远,这里的太监也还算闲散。守门太监夜里跟人赌牌没睡好,这会儿睡眼惺忪的直打哈欠。桑枝藏身在门旁的石狮子后,仗着身形削瘦小心翼翼地靠近门旁。守门太监仍然在揉眼睛,桑枝想了想,捡起一块石子夹杂着银块用力地扔向路中央,发出石块砸到地面的声音。太监一听,不由得皱紧眉头,隐约看到前面有个发白的物什,看看左右无人,便禁不住好奇心上前查看。待看清是一块银子时,太监顿时来了精神,桑枝眼疾手快,趁着太监背对着自己的时候一溜烟从永祥门蹿进去。她身后的太监赶紧把银子捡起来,又用牙齿咬了咬,乐呵呵道,“嘿,一大早就捡钱。幸亏我来得早。”不然,等到另一个当值太监也过来时,这银子就不会是他自己的了。他把银子揣进怀里,左顾右盼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喜滋滋地捏着怀里的银子又重回门口守着。

    桑枝从门口蹿进来时不得不加快步子小跑,这一跑就又觉得脚踝疼得钻心。她却不敢发出声音,咬紧牙关忍着,心道怕是扭到筋了。时间紧迫,又容不得她慢慢走,不然等到皇后醒来收拾妥当,坤宁宫也不再是安全的地方了。情势逼人,桑枝不能不加快脚步,一时疼得额头直冒冷汗。好在永祥门距离坤宁宫不算远,而且在坤宁宫后侧方的位置,不容易被前面忙碌的众人发现。对坤宁宫,桑枝是熟门熟路,她好不容易沿着墙角隐蔽着过来,还没站定,就听见吴良辅的声音,“起驾——”

    ——起驾?!桑枝陡然睁大眼睛,难道?!

    她顿时呼吸一窒,整个人僵直地躲在墙后,就看见吴良辅毕恭毕敬地伺候着皇帝从坤宁宫出来。隐约地,她还听见房间里传来素勒极其平稳的声音,“臣妾恭送皇上。”

    天还未亮,皇帝銮驾浩浩荡荡从坤宁宫离开。

    桑枝僵在原地,好像被什么扼住了咽喉似的窒息住。她死死盯着皇帝一行人,直到他们的背影都消失在视线里,好似猝不及防被人在心头捅了一刀,那鲜血淋漓压不住,让桑枝蓦地喉头涌上一阵腥甜。从绛雪轩出来的时候,她还撑着一股劲,只想着去见素勒,可万万没想到——桑枝瞬间瘫软在地,心头直冒寒气,冷得她血色尽退只能缩在墙角里浑身发抖。

    这一夜,她都经历了什么——一个真相,一起凶杀案,一件不该知道的宫闱密事,一场逃亡。无措,惊慌,恐惧,所有被强行压住的情绪都被皇后侍寝带来的撕心裂肺撕开来,她几近崩溃,控制不住地胃里一阵翻涌,伏在地上止不住干呕,仿佛要把心吐出来似的。然而就连那干呕也不能发出声音,她好似失声似的,伏地无声痛哭。嘴巴大张,却呼吸不了一口空气,也不能发出一点声音,桑枝用力抓住自己心口,指尖深深嵌入皮肉里,抓到胸腔上分明的骨节,她用尽力气却还是摸不到自己的心脏。那个地方痛的她喘不过气,痛的她丝毫不觉得皮肉之苦有什么感觉。

    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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