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重振大明 - 第499章 以夷制夷
对松前藩战争的胜利,让洪承畴极为得意。
孔有德、耿仲明等将领,同样欣喜兴奋。
不过要说最高兴的,其实还是刘兴祚。
正是他率领的女真牛录,完成一锤定音。
可以说,此战他立下了第一功,孔有德等人都要排在后面。
想到这一个牛录的女真人被招募训练不到半年,却在战场上发挥这么强大的威力。
巡捕营新军都感觉头皮发麻,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战胜这样的对手——
毕竟他们的假想敌就是建虏,皇帝要求他们一个大队,要能战胜一个牛录。
已经由见习指导员提升为署理教导员的顾炎武,在战后总结的时候,情不自禁询问道:
“女真人真的这么强吗?”
“让倭人听到都闻风丧胆。”
刘兴祚此时已明白原委,哈哈笑着说道:
“这次是歪打正着了!”
“日本这边流传着刀伊入寇的传说,对于女真海盗颇为恐惧。”
“他们本就打不过我军,再见到入寇的女真人,所以士气就崩了。”
“此战多赖诸位正面进攻,是我等共同的功绩!”
孔有德闻言冷哼,接受了这个说法。
其实他知道刘兴祚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顾忌东江镇。
刘兴祚反正后被封子爵,和毛文龙一样被授权在朝鲜开辟领地。
不过因为他在大明没有根基,领地的位置和人口,可谓远不如东江镇——
毛文龙的领地多是平原,刘兴祚的领地却大多是山林。
若非皇帝给他了个招募女真牛录的任务,他在大明几乎可以说是毫无影响力。
如今靠着麾下的女真牛录成名,却仍改不了弱势局面。
面对东江镇出身的他,自然要客气些。
顾炎武不管两人间的微妙,追问道:
“女真人的牛录都是这么强吗?”
“刘将军以为巡捕营一个大队,和建虏一个牛录比起来如何?”
其他巡捕营军官,同样盯着刘兴祚,期待他的回答。
刘兴祚表现得很惊讶,说道:
“先生何出此言?”
“非是刘某自夸,我这三百人全部披甲的牛录,放在建虏那里也是一等一的。”
“建虏的牛录就是蒙古的苏木,都是从百户而来,逐渐增加了人口。”
“如今一个建虏牛录,约有二三百丁。三丁抽一披甲,以六十名为常数。”
“刘某这一个牛录三百人,是陛下按最强大的牛录全部披甲计算。”
“巡捕营一个大队七百多人,怎么会比不过一个建虏牛录?”
恭维了巡捕营一下,又道出建虏虚实。
此时顾炎武等新军将领方知,建虏一个牛录的士兵,通常也就六十人。和巡捕营编制对应的,更应该是一个中队。
这让他们一时之间感觉有些可笑,难道自己辛辛苦苦训练,就是为了对付六十个建虏?
皇帝是有多看不起他们,还要让他们在上阵前先和女真牛录演习?
“不对!”
猛然喊了一声,顾炎武有些恍然道:
“建虏一个牛录,就应该算三百人。”
“陛下对巡捕营新军的期许,不是战胜一个不完整的牛录。”
“而是在收复辽东时,能把一个牛录的建虏完全消灭。”
“这一个牛录不但有披甲人,还有余丁和老弱妇孺。”
“甚至有忠于他们的包衣,同样会和大明军队作战。”
“陛下料敌从宽,所以把一个牛录定为三百人。”
自觉找到了解释,顾炎武期待地看向刘兴祚,询问道:
“刘将军以为如何?”
“若是将军麾下的一个牛录去收复辽东,能不能完全消灭一个牛录?”
刘兴祚这下也有些迟疑了,之前他以为皇帝让他训练三百人的牛录,是对建虏的编制不了解,把他们都当成了披甲人。
如今方才知道,皇帝想的是消灭建虏,所以把一个牛录定为三百人。
想着建虏一个牛录的总人口,还有一些人附属的包衣,刘兴祚迟疑地道:
“战斗或可胜利,完全消灭很难。”
“建虏在守土的时候,可谓全民皆兵。”
顾炎武满意地点了点头,觉得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其他巡捕营军官也是如此,觉得明白了皇帝让他们以一个建虏牛录为目标的原因——
他们要对付的不止是建虏的披甲人,还有全民皆兵时能发挥的战力。
刘兴祚认为麾下牛录和建虏完全动员起来相当,所以他们演习时,就针对这一个牛录。
这让巡捕营的军官,重新恢复了信心。觉得皇帝并非看不起他们,而是对他们满怀期待。
他们必须证明巡捕营一个大队有抗衡、甚至消灭三百女真披甲人的能力,才能让皇帝放心派他们上战场,参加复辽之战。
旁边一直听着的洪承畴,此时也明白了建虏一个牛录的实力,询问刘兴祚道:
“陛下断言女真兵马不超过十万之数,刘将军以为如何?”
“建虏八旗之中,各有多少牛录?”
刘兴祚现在可以说是洪承畴麾下,招募女真人时也得到了安东都护府的帮助。他对洪承畴还是很尊敬的,闻言立刻回道:
“建虏八旗的一个旗,约是二十五个牛录。”
“但是每个旗的牛录数目不一,有的要多一些,有的要少一些。”
“努尔哈赤在世时,最强的正黄旗有四十五个牛录,最弱的镶白旗只有十五个牛录。”
“黄台吉上位后让两黄旗和两白旗换旗,又调整了各旗的牛录数,现在八旗每个旗的牛录数,刘某就说不清了。”
“但是总的牛录数,应该不超过二百四十个。”
240个牛录,这个数字让一些人感到不屑一顾,一些人则感觉沉甸甸的。如果按皇帝规划的七百多人大队能应对一个牛录的话,朝廷需要编练十七万新军,才有消灭建虏的把握。
如果再留些人做预备队,那就至少需要编练二十万新军。
了解巡捕营训练一年费多少钱的顾炎武,对此实在不抱希望——
除非朝廷把其他军队全部裁撤,才能编练这么多的新军。
洪承畴同样也是这个想法,而且他想得更多一些。
此时,他就把更多的目光看向刘兴祚,认为皇帝下令编练女真牛录,是一个正确决策。
如果朝廷能编练三十个牛录,那就能抵消建虏一个旗。
如果能编练更多,甚至有可能用他们消灭建虏。
他心里很快升起了“以夷制夷”的想法,察觉到自己的机会:
『若是朝廷执行以夷制夷的策略,还有哪个地方比安东都护府更合适吗?』
『这是我建功立业的机会,封爵赐土之赏,机会就在这了!』
心中一阵激动,洪承畴想到了辽东山林中的女真人。
这些女真部落有的臣服建虏,但还有一些没臣服,仍旧隐藏在山林里。
如果自己能收复这些部落,把他们编为夷军。将来在平定建虏时,一定能立下很大功绩。
所以他看向刘兴祚的目光,一时极为亲切。觉得这是皇帝送给他的立功机会,能够封爵的钥匙。
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找到收复利用女真人的办法,为自己打开封爵之门。
——
心中畅想着这件事,洪承畴却没忘记自己来北海岛的目的。
他之所以亲自率领兵马出征,就是给韩王个面子,和韩王结下情谊。
这种事情自然要做全套,洪承畴下令道:
“韩藩士兵留守,由陈长史主持,肃清松前藩遗留。”
“刘将军的女真牛录和巡捕营新军一起,随本官征服虾夷人。”
“一个女真牛录,和巡捕营一个大队孰强孰弱,就看诸位的表现了。”
抚须看着刘兴祚和顾炎武等人,洪承畴的心里极为期待。
如果新军能证明一个大队胜过一个女真牛录,他打算把迁到安东都护府的陕西卫所,编练为火器新军。
用这些人震慑女真人,防止女真人桀骜不听训。
两方本来就要比试,在洪承畴下令之后,更是升起了攀比心理。
新军是觉得不服气,女真人则是志得意满,他们自认为立功第一,其他各军都比不上他们。
在这种比较竞争下,岛上的虾夷人遭了大殃,凡是大的部落,都被扫荡了一遍。
或者臣服为土司,或者俘虏后做奴隶,整个北海岛上的人,都臣服韩王统治。
韩王朱亶眘也在这种形势下,终于从安州前往北海岛——
他内心是不愿离开大陆的,打算以安州为韩王藩国都城。
但是皇帝却不允许,把大陆上的封地大多分给了韩藩郡王和宗室,只给他留下安州,完全没有腹地。
这样一来,他自然没有地方安置韩藩护卫。只能前往北海岛,在这里择地建都。
所以他执意驱逐松前藩,不给自己的后人留祸患。
在抵达朝鲜士兵留守的据点后,韩王朱亶眘很快就觉得这是一个好地方,距离安州很近,可以开港打通双边联系。
不过,这个港口在冬天有时结冰,又让他有些叹息。而且因为临海,也让他觉得作为都城的安全性不够。
所以他向里走了数十里,选择在后世的札幌一带,建立韩藩都城。
这一带都是平原,适合开垦耕地。他决定把自己的一个护卫放在这,守卫将来的韩王都。
南方同样要放置一个卫,镇压松前藩的旧人。在按之前的许诺把这些熟地分配给韩藩将士后,他下令把松前城改为平城,纪念平定松前藩的功绩。
不过他本人是不放心住在这里的,担心会受到日本其他藩国的侵袭。在视察了松前藩开辟的地方后,他选择把箱馆改为韩馆,作为自己的临时驻地。
这个地方距离南面的日本藩国稍远,而且终年不结冰,适合作为韩藩船只的过冬地。
然后又绕岛一圈,对各地做出规划。准备把自己招揽的卫所将士和移民,安置在岛上各地。
韩王藩国的开辟,开始走入正轨。
这件事影响很大,让很多宗室藩王,看到了朝廷对他们开辟藩国的支持。
陕西、尤其是韩王以前所在平凉府的移民,也有了新的安置地。
这是朱由检在知道建虏是大明第一敌人的情况下,仍选择用兵松前藩的原因——
不给灾民准备各种安置地,他就要做好内部叛乱的准备。
如今朝廷最大的支出,也是军费和移民。
他需要树立韩藩做榜样,鼓励宗室移藩、迁移陕西灾民。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宗室还没动作,一位曾经的贵族后裔,已请求去开藩。
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曾经的韩国公李善长之后,自称李善长十世孙的李世选。
看着李世选献上来的所谓“太祖遗敕”,朱由检感觉极为荒谬,向大学士和九卿道:
“李世选说太祖留下遗敕,二百十六春为民数满,应期来奏云云。”
“诸位都看一看,此敕书是否为真?”
群臣也觉得这件事极为荒谬,韩爌代表一众内阁大学士,提出了六大可疑之处,一致认为这份敕书为伪。
最可疑的地方就是,李善长在洪武二十三年自经,距今已有二百四十年,早已过了所谓的二百十六春之期。
李世选之前没拿出来,现在却又拿出,实在是蹊跷之事。
群臣都认为这份敕书是假造,请求皇帝把李世选治罪。
朱由检听着他们的理由,知道这种敕书不管真假,朝廷没有留下记录的都不可能被承认。否则就是对朝廷秩序的破坏,天下间会有无数类似的敕书冒出来。
所以他采纳群臣意见,说道:
“李世选敕书是伪造,应当由大理院法庭定罪。”
“但是由哪个法庭审判还需议一议,他是不是李善长的后裔?”
分管三法司的韩爌回道:
“臣等初见李世选上疏,即询其同乡士夫。据云地方相传,旧系公主之后。”
“其人亦田野村朴,不类诈伪者,而情节比对实是如此。”
“据原疏称屡遭水火,而后得或其祖父流传,有错误亦未知。”
“臣以为李世选是李善长后裔无误,是临安公主和驸马李祺之后。”
“当由贵族法庭审判,由陛下最终裁决。”(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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