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亡屋 - 第383节

    丫鬟说道：“等寿宴结束之后，我自然会带你去找我家主人。”
    说完这话，她就提着灯笼，急匆匆地走了。看得出来，今天晚上每个人都很忙碌。
    我们三个坐在门口的座位上。按道理说，这里算得上是末席。凡是被人安排在这里，地位一般都不太高。而我今天却对这里满意的很。这个地方距离老妖怪最远，很不起眼，就算出了事，要逃跑也是最方便的。
    我坐在那里缓了一会，渐渐地一颗心也踏实下来了，然后开始看大厅中央的表演。
    我看见五个美女，长袖宫装，和着音乐在跳舞。开始的时候，我对这种舞蹈并没有在意。但是看了几秒钟，我就发现问题了。
    这几个美女每次用袖子遮住脸，再露出来的时候，就换了一副模样。有时候，五个人五个样子，有时候，五个人一模一样。
    我盯着她们看了一会，不由得着迷了。
    过了一会，曲子停歇了。这几个美女纷纷向老妖怪行礼。而老妖怪坐在矮榻上，身下簇拥着一堆小童，笑眯眯的看着五个美女。
    这时候，宾客中站起来了一个中年道人。这道人身上确实也穿着道袍，不过他身上的那阴阳鱼，一条是白色的，一条是红色的。像是利刃和鲜血一样，给人一种妖里妖气的感觉。
    道人指着五个美女说道：“我开始看见这五个美女的时候，见她们国色天香，就在暗暗叫好。后来见她们舞姿优美，就忍不住想要喝彩。再后来，我发现她们不仅舞跳得好，这五张脸来回变换，配合的极为巧妙，简直比舞蹈还要精彩，看得我连喝彩也忘了。这种奇景，也只有在老爷子这里可以看见了。凡间断然做不出来。”
    老妖怪哈哈大笑，然后说道：“你把已经把她们夸到天上去了。你自己又有什么好玩的吗？”
    道人拱了拱手，说道：“我生的丑陋，和几位美女比脸蛋是不行了。不过我请来了几个人，老爷子肯定满意。”
    随后，他向窗外招了招手，说道：“来吧，来吧。”
    紧接着，我听见外面传来一阵仙鹤的叫声，随后，有个老人从半空中落在了地面上，看模样，正是寿星。
    寿星跪在地上，很没有尊严的向老妖怪说道：“小仙来给老爷子祝寿了。”
    这一幕把我看得目瞪口呆，我小声的问吕先生：“这不是真的吧？”
    吕先生说道：“障眼法而已，不用太惊慌。”
    我瞧瞧指了指老妖怪：“这么假，他也信？”
    吕先生笑了笑，说道：“他当然不信了。只不过图个乐呵而已。弄不来真仙祝寿，随便找个小鬼，扮演成神仙折辱一番，过过干瘾就算了。”
    第585章 寿礼
    我笑了笑，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厉鬼们过干瘾是这样的。万一过一会他们变成道士，嘻嘻哈哈拿来取笑，可是不好得很。”
    吕先生说道：“那我宁愿他们拿猴子来开玩笑。”
    寿星从半空中飘落下来之后，老妖怪看起来颇为高兴，他冲那道人点了点头，说道：“有心了，有心了。”
    道人笑道：“老爷子，人还没来全呢？”
    紧接着，外面传来一阵丝竹声，有一行人列着队走进来了。领头的就是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后面跟着嫦娥、太白金星之类的一众仙人。这些人挤挤挨挨站了满屋子。然后纷纷跪倒，大声呼喊道：“小仙给老爷子拜寿了。”
    这一次，老妖怪彻底的喜笑颜开，乐得合不拢嘴，一个劲的说道：“赏了，赏了。”
    随后，有两个红衣丫鬟抬出来一个大箩筐，里面慢慢的装着些铜钱。有丫鬟随手抓起一把，将铜钱向众仙抛去。
    众仙跪在地上，一边道谢，一边你争我抢。大厅之中吵吵嚷嚷，一片混乱。当真是斯文丧尽，丢脸至极。而老妖怪则看的心满意足，点评道：“你这一番心思，也很不错，很不错。”
    那道人得意洋洋的谢了老妖怪的称赞，然后就坐回到位子上面去了。
    过了片刻，众仙都拿到了赏钱，然后纷纷退了出去，他们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了屋檐下面。
    我就坐在门口，所以距离他们很近。我看见这些所谓的神仙，身上鬼气阴森，估计正是厉鬼假扮得了。
    我小声的对吕先生说道：“他们这算不算是侮辱仙人？”
    吕先生点点头，说道：“算，很算。”
    我说道：“这些人都不害怕仙人找他们算账吗？”
    吕先生苦笑一声，说道：“有谁见过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这两个人是真的神仙，还是老百姓臆想出来还说不定呢。所以，他们这么干倒也有自己的说辞。不过，仙人们不满是肯定的，也不排除日后算账……这些人的胆子确实很大。”
    我和吕先生正在低着头说话，忽然听见薛倩说道：“你们俩别点评别人了，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我听见他的声音哆哆嗦嗦，很不正常。不由得回过头来。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看见老妖怪就站在我们面前，而那些小孩，则嘻嘻哈哈的跟在他身后。
    老妖怪和那些小孩，一共数十双眼睛，都在直勾勾的盯着我。我被他们看得心中有些发毛。
    过了一会，老妖怪说道：“这三个人，面熟的很呐。三天前，你们似乎在我面前出现过一次。”
    我无力的说道：“我们是这宅子主人的客人。”
    老妖怪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我儿的客人。上一次，你们也是这么说的。”
    我心想：原来这宅子的主人是你的儿子。我们三个人不敢答话，只能尽量做出一副无害的笑容来。
    老妖怪在我们面前踱步，说道：“上一次，你们趴在我门口鬼鬼祟祟，这一次，你们躲在我寿宴中东张西望。你们三个人，无力的紧呐。”
    吕先生连忙说道：“我们是来给老爷子祝寿的。老爷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啊。”
    我心想：吕先生果然反应快。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老妖怪再狠，总也不能把祝寿的人打出吧？那简直是跟自己过不去。
    想到这里，我和薛倩都跟着说道：“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老妖怪看着我们三个人笑了笑，说道：“凭着这一句话，就想蒙混过关？既然是来祝寿的，寿礼在哪？”
    我一听这话，心中暗暗叫苦，实际上我之前问过吕先生：“咱们既然来拜寿，总不能空着手吧？”
    可是吕先生心不在焉的说道：“咱们是出家人，不兴这一套。”估计他当时的设想是，匆匆见宅子的主人就算了，哪会有人统计谁送礼了，谁没有送礼？可是没有想到，今天老妖怪居然走到我们面前，逼我们交出寿礼来。
    吕先生如果敢嬉皮笑脸的说出那一句“我们是出家人”。我敢保证，老妖怪会当场将我们杀了。
    这时候，大厅里面安安静静的，牛鬼蛇神全都聚拢过来，跟在老妖怪身后看我们三个的热闹。
    过了一会，我听见吕先生说：“寿礼？有寿礼，我们带寿礼了。”
    老妖怪问道：“在哪？”
    这时候，我感觉有一只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这手是吕先生的。
    我心中一凉，惊慌的想到：“吕先生该不会要在这个紧要关头，把我给卖了吧？”
    我瞪大了眼睛，一脸不相信的看着吕先生。而吕先生满脸歉意的看着我，随后拍了拍我的后背：“在这里。”
    我的身子顿时感觉到一阵无力。我虚弱的说道：“吕老道，你妈的……”
    老妖怪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我对这小子不感兴趣。煮来吃的话，他太老了。用来干活的话，他又太弱了。”
    我连忙点头，说道：“对对对，我很弱，干活不行，也不好吃。”
    这时候，吕先生伸手把我背上的大刀拽下来了。他把刀平托起来，站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端到老妖怪面前，说道：“寿礼是刀，不是人。”
    我这才恍然大悟：刚才吕先生拍我的后背，原来是指这把大刀。因为这大刀是薛家老祖宗送个我的，今天他为了保住我们三个人的性命，把大刀献出去，想必觉得很对不起我，所以才满脸歉意。
    想通了这一节，我有感觉自己刚才骂吕先生骂的有些狠了，不由得心中有些愧疚。
    吕先生弯着腰，把大刀献了出去，忽然我看见他正在偷偷地向我使眼色，那意思，似乎是让我们趁机溜走。
    我忽然有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吕先生打算突然拔出刀来，给老妖怪来上一下？
    我的道术虽然不高明，但是我知道吕先生的办法绝对不行。老妖怪的魂魄分散在数十个身体上面。这把大刀，只能伤到其中一个。吕先生只有一次偷袭的机会。第二刀还没有挥出来，恐怕就被杀了。
    我焦急万分，想要拦住他，可是又不敢做的太明显，担心老妖怪看出来。
    这时候，那老妖怪淡淡的说道：“老夫富有四海，不稀罕这一把破刀。”
    我听了这话，松了一口气。心想：这老妖怪口气可真够大的。他又不是皇帝，哪里来的富有四海？
    现在我们献过大刀了，等于带寿礼来了。他既然不收，那就怨不得我们了。
    吕先生也很庆幸的说道：“我们几个，穷困潦倒。这大刀对于我们来说是宝贝，在老爷子这里，确实算不上什么了。”然后他又自己干笑了一声，转身把大刀帮我背上了。
    老妖怪说道：“我对你们的宝物兴趣不大。不过你们如果真的有心，就来斗个乐，让我高兴高兴也好。”
    吕先生连忙说道：“斗个乐就行吗？你等我想个笑话。”
    老妖怪说道：“不用想了。来人，取三张猴皮来。”
    我一听这个，顿时欲哭无泪。吕先生还真是一语成谶，老妖怪没有取笑道士，来取笑猴子了。
    几分钟后，那两个红衣丫鬟果然把黑大衣取来了。交到了我们手上。
    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情愿。而旁边的小鬼们则纷纷叫道：“之前看众仙拜寿，虽然过瘾，但是毕竟是假的。现在咱们看道士演猴戏，这次可是真的了。”
    第586章 主人的身份
    吕先生看了看我们两个，说道：“行了，咱们穿上吧，总比没了命要强一些。”
    我说道：“万一演完了猴戏，还是要杀我们怎么办？咱们岂不是既没命又没面子？”
    正在这时候，外面有个丫鬟的声音：“主人回来了。”
    众宾客纷纷让开了一条路，随后，我看见一个干瘦的人走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说道：“孩儿给干爹拜寿。”
    我心想：“原来这里的主人，是老妖怪的干儿子。现在好了，这里的主人来了，恐怕能保下我们来了。”
    老妖怪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说道：“我儿，你倒是忙得很呐，我过大寿，你居然迟到了这么久。”
    那主人说道：“寿礼在半路上出了点岔子。我去看了看。”
    老妖怪点点头，说道：“也算事出有因，你站起来吧。”
    那主人站了起来，背对着我们。我们看不到他的脸。只不过，我看他的身材，似乎有些面熟。
    他向外面挥了挥手，说道：“拿进来。”
    随后，外面进来了十几个人，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只锦盒。他们将锦盒打开，每只锦盒里面都躺着一个婴儿。这些婴儿长得珠圆玉润，很是可爱，只可惜，在这盒子里面动也不动，显然是死了。
    我看着这十几个婴儿，心里面大为不忍，心想：这些人行事也太狠辣了。
    那主人向老妖怪笑道：“这些婴儿，和干爹你的生辰八字，极为相合，你拿回去，慢慢炼化……”
    那主人说到这里，老妖怪伸出手，止住了他，说道：“此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那主人连连点头，说道：“是是是，孩儿食言。”随后，他挥了挥手，那些人捧着盒子都下去了。
    这时候，那主人说道：“都别在这里站着了，咱们继续庆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