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章鱼后 - 分卷(38)

    眼前的世界随着鮟鱇鱼的远去褪下了朦胧的纱衣，将一切展现在他们眼前。
    一棵棵纵横交错的巨大树木向上延伸，无数枝丫散开，形成了一个如同牢笼一般的世界。此时，他们正站在牢笼之外，向上望不到顶，向下看不见根。
    巨树的枝丫上没有任何树叶，只有一无数正在成型的气泡。
    没有树叶的树枝上遍布着大小不一的孔洞，气泡正是从这些树的孔洞中冒出，而后一点点增大。
    给章择夕的感觉像是树木进行了光合作用后，呼出了氧气，这些氧气却在海中成为了气体的形式。
    这些不过是他不太靠谱的猜测，泡泡里究竟是什么他还不得而知。
    树上的两个泡泡涨大到相遇时，又自然而然的融合到了一起，形成了一个更大的气泡，就是这样无限融合，直至到达气泡树再也承受不住，气泡才从树上脱落。
    气泡脱落后，气泡处的气孔上重新累积气泡，等待下一次融合、融合、融合脱落。
    气泡在鮟鱇鱼灯光的照射下，闪动着七彩流光，海水都侵染了彩虹的颜色。
    眼前光秃秃的树杈筑起的城墙既有童话的浪漫又有原始森林的向往随意，两者结合而成的画面令人感到震撼，章择夕同样被这恢弘气派的自然建筑所震撼，白立在原地有些难以回神。
    直到座头鲸的叫声从他们头顶传来，才将他拉回了现实。
    章择夕、小黑还有小章鱼们纷纷仰起头。
    头顶上游过一只巨大的座头鲸，座头鲸的身影完全挡住了鮟鱇鱼照射而出的光，投下了一道巨大的阴影。
    看到座头鲸的那一瞬间，小黑又开始怂了，身体忍不住瑟瑟发抖。
    这些是什么？那是珊瑚吗？那也太高太大了。小黑从未见过这样的生物。
    章择夕也不知道气泡树究竟属于什么物种，姑且将它当成海底的某种树吧。
    小黑依然拥有极强的好奇心，什么是树？
    章择夕：这让他该怎么解释？
    此时，他们仍然漂浮在海中央，一时找不到落脚点。
    一个巨大的气泡从气泡树上脱落，朝他们所处方向飘了过来。
    从气泡树上脱落的气泡完全违反了自然规律。水里出现气泡，在没有依附物的情况下，气泡通常会不断向上冒，完成空气的排挤。
    他至今还没有看到过气泡会左右晃荡。
    从第一条座头鲸开始，不远处又出现了第二条座头鲸、第三条
    座头鲸仿佛在这里扎堆生活着，在他们的头顶上玩耍嬉戏。
    章择夕感觉这里或许距离海面不远了，于是提议道：不如我们上去看看吧。他的眼里迸射出渴望的光芒。
    小黑浑身抖了抖，上面可都是那种大怪物，你居然还要上去？
    座头鲸一张嘴，他们全家可能都会被吸进去，确实有些冒险，章择夕最终决定道：你们在这儿等着我，我上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这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好像没什么好东西 。小黑自己不愿意去冒险也不希望章择夕去，只能尽自己所能的劝解。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有不得不去探索的理由。章择夕拿出一个海绵盘 ，塞在章鱼爪下，帮我照顾好儿子，我离开一会儿就回来。
    爸爸小章鱼被章择夕留在海绵车上，立刻不安地叫着爸爸。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爸爸一会儿就回来。章择夕有些惭愧，感觉此时的自己就像个抛妻弃子的渣男，可是他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现在就是为上岸踏出的第一步，如果在这里止步，他可能一辈子都回不去了。
    只要能找到海面，他就立刻回来。
    做好决定后，带着海绵盘脱离了海绵车，不断向上游去 。
    座头鲸的身影早已经不见了踪迹。毕竟他们并非一直在一处活动。
    向上游了二十几米，这才勉强能看清远处活动的座头鲸身影。
    并没有座头鲸冲出海面呼吸空气的画面，眼前所看到的一切直接将章择夕想要上岸的心彻底打入了谷底。
    和底下有些差异，座头鲸活动的世界里到处充斥气泡树上脱落的气泡。
    无数气泡充斥在海洋之中，鮟鱇鱼灯照射下，气泡闪烁的光向下延伸，如同无数道扭曲的彩虹。
    这样美轮美奂的画面，本该令人心情愉悦，放在地球绝对会被当成世界奇景之一，正是这样的美景，此时却打碎了他想要上岸的可能。
    几头座头鲸将身上的呼吸孔嵌了这些巨大的气泡之中，而后从呼吸孔中喷出巨大的水柱，气泡在它们的呼吸中缩小了体积，最终消失在海水中。
    有的座头鲸呼吸过后，又扎入了另一个气泡，而后他们带着这个气泡游动，如同被背起了一个空气包袱。
    带着这样另类的包袱，座头鲸远离而去。
    章择夕目送座头鲸离开，到了这时候，也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
    即使是座头鲸也不用上岸呼吸。
    只要气泡树存在，座头鲸就不需要到海面上呼吸。
    他寻找海面的计划再一次泡汤了，不知道为何，在这一刻，他的心情反而快速冷静了下来。
    失去了目标后，章择夕重新回到了海绵车上。
    小黑询问了情况：上面都有些什么？
    章择夕一愣，这才想起了方才所见，有很多气泡和座头鲸。
    也不算白来吧，至少见识了以往从未见过的美景。
    第59章
    你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吗？小黑拉着车徘徊在原地, 它记得章择夕之前对找到某些东西非常执着，只是它也不知对方在找什么。
    我要找的地方不在这里。章择夕现在已经释然，虽然在寻找海面一事上又是一次失败, 但他坚信, 平衡海域一定拥有通往外界的方法。
    或许他应该寻找平衡海域的边界, 再通过边界直接接触人类所能探索的深海。
    他的父亲曾经在平衡海域中捕捉到了一些海洋生物，这些海洋生物的其中一部分现在仍然活着。
    如果能找到平衡海域的边界, 或许能找到进入深海之中的方法。
    至于脱离了平衡海域后海水的会不会把自己压扁
    现在想再多也没用, 前提还是得先找到目标地点。
    小黑揉了揉肚子, 好饿哦, 我们快回去吃东西吧。
    章择夕拿起一条鱼, 现在也可以吃一些。
    可是没海藻。小黑可是吃素的。
    章择夕这次出门的目的是去抓红色大龙虾, 当然没有带什么食物。结果中途遇到了座头鲸群，他们转头就来了这里，这也导致了小黑的午饭没了着落。
    章择夕也不能光顾着自己一家子吃饭不顾小黑，目光在周围巡视一圈, 立刻发现了目标，你看那些树干上是不是长了菜？
    气泡树上似乎寄生了某些藻类, 一些居住在气泡树上的生物, 似乎以这些寄生海藻为食。
    章择夕让小黑拉着车靠近一些。
    在气泡树上安家的原住民不少, 章择夕靠近时远远看到了一群排着队的蓝色小螃蟹，它们从一根枝丫上排队爬到另一根枝丫上。
    似乎是感受到了来自章择夕的威胁，越来越多的蓝色小螃蟹不知从哪钻的出来，密密麻麻的站在气泡树的枝丫上，占据身体三分之一大小的蟹钳一开一合, 发出咔咔的声响。
    章择夕一时间居然被这阵仗唬住了。虽然这些蓝色小螃蟹个头还比不过他触手上一个吸盘, 但蚁多咬死象, 这如同军队一般密集的蟹兵，确实令人有种头皮发麻的不适感。
    不仅如此，现在仍然源源不断地有蓝色小螃蟹从气泡树的气泡孔中钻出来。
    这令人发怵的数量，令章择夕怀疑它们是不是蚂蚁的近亲。
    看这架势，恐怕只要他们一靠近，就会被扑上来的蓝色小螃蟹所淹没，像他们章鱼这样的软体动物，最后是没有骨头能剩下的。
    小黑身上的毛发竖起，我们还过去吗？
    换个方向吧。章择夕已经确定那些寄生于树上的海藻是蓝色小螃蟹的食物之一，收集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就行，这些蓝色小螃蟹一看就没肉，全是壳，虽然螃蟹也在章鱼的食谱上，但为了这么点肉渣，就没必要去捅这个螃蟹窝了。
    小黑拉着很海绵车往其他方向游去，一个泡泡朝他们飘了过来，小黑和章择夕都没太在意，泡泡直接撞在了他们的车尾，然后黏在了上面，海绵车移动时，泡泡吸附在上面一起跑了。
    不过泡泡对海绵车影响不大，章择夕也就没太关注了。
    这边，这边好像没螃蟹了！小黑终于找到了个角落里没蓝色小螃蟹的地方。
    只不过这里生长的海藻数量也很不多，路过的鱼群会啃食上面的海藻，试想一下，如同蝗虫过境的鱼群路过，上面的海藻又怎么可能还剩得下多少。
    他们的海绵车停在其中一根巨大的枝丫上，小黑立刻趴下不想动了。
    小黑一路上游过来没一个可以停歇的地方，这会儿也有些累了。
    章择夕主动请缨，我去摘点海藻回来。
    章择夕触手下垫着海绵盘游进了气泡树林里。
    生长在外层树上海藻基本已经被其它生物吃光，没被吃光的地方则是被某些族群占据了，想要找到当地海藻，需要往气泡树林里钻一圈才能找到一些没被发现的海藻。
    穿梭在气泡树的枝干之间，鮟鱇鱼灯的光线从顶部照射而下，驱散了黑暗。
    章择夕感觉此时的自己如同身处于一个沉进海底的原始森林，森林因为失去了生机，树叶漱漱掉落，只留下了不易腐坏的枝干。
    散落在树林里的泡泡更密集了，或许是因为没有鲸鱼的消耗，才导致了它们长期堆积在此处。
    座头鲸只能在边上外层活动，他们巨大的身躯根本无法挤入被枝丫覆盖的路。
    气泡树林里的资源还算丰富，章择夕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大片海藻，密密麻麻地生长，甚至覆盖了树木用来吐泡泡的孔洞。
    章择夕摘下了一片海藻叶子。这种海藻的叶片不如菱形海藻的叶片肥厚，层层叠叠如同折叠的裙摆，他们的大小和形状都和陆地上的木耳很像，就是颜色有些属于深绿偏蓝，和气泡树干的颜色相似，章择夕给取了个名字，就叫木耳海藻。
    如果视力不佳，会很难从气泡树上分辨出木耳海藻与气泡树干的颜色。
    章择夕一撸就是一大片连在一起，他快速采摘了几把，塞进随身携带的小网兜里，直到把里面都塞满了，这才往回赶。
    回程的章择夕看到了正在对黏在海绵车后面的气泡好奇不已。
    个头最大的小章鱼，试图伸出了一根章鱼爪，触碰了面前奇怪的泡泡。
    手上一个用力 ，爪爪就穿透了泡泡。
    其他小章鱼都围上前，好奇的看着他穿进了泡泡里的章鱼爪。
    小章鱼上下晃动了一下章鱼爪，感觉身处另外一个空间里的爪爪有些奇怪，可惜它无法表达出是什么感觉。
    其中耳朵最大的小章鱼想看清楚个头最大的小章鱼爪子究竟怎么回事，一直贴在了泡泡的边缘上，结果一个不小心直接把整个脑袋都塞进了泡泡里。
    小章鱼在空气里眨动了一下眼睛，感觉不是很舒服，想尝试着把自己的身体弄出来，却一个不小心掉转了头 ，脑袋出来了，章鱼爪被悬在了泡泡里。
    小章鱼的爪爪脱离了水之后感到了不适应，拼命的扭动爪子游动，想将自己推离出来，可惜小触手却在空气中推了个寂寞，半边章鱼在泡泡里面，半边章鱼在泡泡外面，就这么被卡在了泡泡里。
    拉拉，拉我。 大耳朵章鱼自己没办法，只能求助于附近的兄弟。
    小水母用触手卷住他的脑袋，可惜他的爪子没有吸附力，却怎么也拉不出来，最后其他小章鱼上前帮忙利用他们触手上的吸盘粘附注大耳朵的脑袋，合力之下，把他它拔了出来。
    小黑看到这里发生的情况，正打算过去看看，只是还没问清情况，事情就这么被小章鱼们解决了。
    大家都放了手，大耳朵小章鱼却一下子用力过猛，从海绵车上翻了下去，不断往大海底下沉了下去。
    大耳朵小章鱼一开始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发现自己正在往下掉落后，反而表现出了不慌不忙的模样，它煽动着小耳朵又缓慢地游了上来。
    章择夕亲眼见证了眼前这一幕的神奇，小章鱼这是又多了一项自己不会的技能。
    爸爸原本还对气泡无比好奇的小章鱼，看到章择夕带着一网兜海藻回来，纷纷对泡泡失去了兴趣，向章择夕迎了上去。
    章择夕生怕他们真掉了下去找不回来 ，连忙用触手把一只只小章鱼都卷到自己身上，就连假儿子小水母也不例外。
    把小章鱼安置在栖息的树干上，这才拿出了刚刚采摘的木耳海藻，让大家都尝尝味道。
    木耳海藻的口感不错，味道比较单一，除了有一点点海洋的咸味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小章鱼更喜欢吃今天抓到的鱼。
    章择夕突然灵光一闪，卷起一片木耳海藻，塞进身后一个气泡里，又从海绵车上翻找出了几颗红色海葡萄，取出一颗塞进气泡里，弄破外皮后，挤压在木耳海藻上，蓝色的海藻上浇，淋着一层红彤彤的酱汁，看起来有点像沾了番茄酱。
    经过一番捣鼓后，章择夕把它们重新拿了出来塞进嘴里。
    原本就十分复杂的口感更复杂了
    吃第一口有些不习惯，吃第二口觉得还不错，吃了第三口就有些上瘾了。
    大耳朵小章鱼看章择夕吃得津津有味，爬到了他的触小章鱼手上，打算尝一尝这种沾了红色汁液的奇怪食物。
    章择夕看它凑上来也没阻止，饶有兴致的将沾染了红色海葡萄汁液的木耳海藻往它面前递了递，让它更方便品尝。
    大耳朵小章鱼趴在上面咬了一口这种奇怪的时候。
    事实证明，并不是谁都能接受这样的口味。小章鱼如同被柠檬酸到了味蕾，身体不自觉扭动了起来，章鱼爪在头上缠来绕去。噗噗地把刚才吃到嘴里的都吐了出来。
    章择夕被他这模样给逗笑了，如果不是自己吃过，只是口感比较奇怪，他都差点以为小章鱼这是中了什么毒。
    大耳朵小章鱼眼巴巴地看向了章择夕，似是在谴责他的恶趣味。
    章择夕心里原本的阴霾一扫而空，将小章鱼抱到怀里揉搓了一通，直到小章鱼好喊了几声爸爸，这才把它放了回去继续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