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皮子 - 黄皮子 第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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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物送给救了戴桃的两个戏班小伙。
    随后向村里人打听瞎子李的来路。
    村里人知道的不多,一来瞎子李不是本村人,而是50年跟他爹从县城来的,耍皮影和唱戏都是他家祖传的手艺,好像他爹以前就跟着县城里的戏班走南闯北混饭吃,后来兵荒马乱,戏班子塌了,媳妇跟野男人跑了,他爹才收拾剩下的积蓄,领着瞎子李到村里置地盖房。
    二来,瞎子李也是个怪人,他爹走了之后,他就埋头种地,不和村里人来往,有人给他说媳妇,他说自己准备打一辈子光棍,后来年纪大了,种不了地,又拿出家伙什耍皮影卖艺,几年下来,附近几个村子都知道这个会耍皮影的老头,谁家有个红白喜事,都请他过去热闹一番。
    靠着这个,瞎子李每月能有四五千的收入,在村里已经算有钱人了,可他有了钱也不讲究吃穿,别人给他介绍老伴,他还是不要,家里的两间破瓦房,既不修也不住,整天窝在供销社的破楼里,每月给村大队交点伙食费,混个一日三餐。
    这样一个独来独往的来头,性格倒是随和,却也没人了解他。
    至于前夜戴桃被掐脖子后,瞎子李去了哪里,更没人知道,不过夜里他还要表演,我们也没四处找他,就在那户人家院里坐着,等他自投罗网。
    太阳落山后,有人嚷一句:“瞎子李来了。”
    扭头看去,有个衣衫破烂,穿着好几十年前墨绿色军装的老头,顶着一张黢黑的老脸和满头白发,背着细长的皮影箱子,步履蹒跚进了院子。
    村里人立刻叫嚷起来:“瞎子李,你对人家戴记者做啥了?”
    “平时就瞧你鬼鬼祟祟,这下露出马脚了吧?”
    瞎子李眼神不好,扶着院墙往里走,打哈哈说:“说的啥话嘛,我都七十多了,瞧又瞧不见她,打也打不过她,我能对那小女娃做啥?”
    村里人骂他是个老不修,还说戴记者的男朋友找来了,要收拾他。
    瞎子李也不在意,分开人群后,见到气得发抖的戴桃,揉揉眼看个清楚,便说:“小戴丫头呀,昨晚你没事吧?他们咋都说我欺负你了?”
    戴桃脖子里贴着追风止痛膏,冯栏不让她说话。
    我们就等着瞎子李在院子角落,摊开晚上表演要用的家伙什,搬着小凳到院外喝茶休息后,追出去向他请教。
    冯栏凑上去,问道:“李大爷,我是戴桃的朋友,有点事想跟你谈谈。”
    瞎子李又揉眼,还摇摇头,定睛一看,嘟囔道:“又眼花了,你们几个人?老汉看不清楚!”
    冯栏也调皮,说道:“加我一共七个,我们是一根藤上的七兄弟,厉害吧?”
    “嘁,你这小后生别蒙老汉,老汉眼神不好使,又不是脑子不好使,明明三个影,哪来七个人?有什么话就说吧!”
    “昨天夜里的事,你不给我们一个交代么?”
    瞎子李茫然道:“给你们交代啥?”
    “大爷,你要装傻就没意思了!不是有人想要戴桃的皮么?你告我是谁,我找他谈谈价格,只要钱到位,我的皮也卖给他!”
    瞎子李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拿冯栏开涮,他说:“你说小戴的事呀,我还以为你和你的孪生兄弟找不见亲爹了,让老汉交待原先那点荒唐事呢,不瞒你说,老汉年轻时经常对着树藤子……嘻嘻……”
    这老瞎子的嘴巴真够欠儿的,冯栏正要骂他。
    瞎子李说:“小戴丫头也没啥事,就是有人想要她的皮,托我询个价,她不肯卖,人家就自己取了,这个事和老汉没有关系,你也甭找人家,实话告诉你吧,想要皮的那位不是个人,是女鬼,你们惹不起的,老汉劝你们赶紧把小戴丫头剥了皮,送给那女鬼,否则你们一个也活不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人皮4
    我和戴桃站在门口,没跟冯栏过去,也不知瞎子李是有恃无恐,还是没看见戴桃,居然当着戴桃的面,劝我们剥了她的皮,将她送给女鬼。
    戴桃气个半死,四下寻摸砖头想拍死瞎子李。
    冯栏问:“女鬼在哪里?她为什么想要戴桃的皮?”
    瞎子李摆摆手:“那不能告诉你们,万一害了你们的命,老汉没法跟政府交代!”
    “不用你交代,你把这女鬼的情况告诉我,剩下的就不用你管了,这女鬼是不是也被剥过皮,所以想要别人的皮?”
    瞎子李不吭声,端起积满泥垢的紫砂壶,对嘴喝一口,自顾自哼起小曲。
    瞎子李不搭理我们了,冯栏也不逼他,转而向戴桃询问,这一趟采访的时间安排。
    戴桃说,没有具体的行程,原本再采访几个村里人就完了,可发生这样的事,她已经没了采访的兴趣,如果冯栏有安排,她可以多呆几天。
    “那就先住一宿吧,晚上咱们都去供销楼里住,看女鬼还来不来。”
    夜里吃了晚饭,瞎子李在院中架起幕布,支起摊子,在吹打乐班的伴奏下,开始表演皮影戏。
    原先我在十里铺村,村里人办事,也请皮影班子,我觉得没啥意思。
    直到看了被人传的神乎其神的瞎子李的表演。
    我觉得皮影戏这行当,真的没啥希望了。
    其实瞎子李耍皮影的手艺挺不错,可时代进步了,他手中那几个薄薄的皮质人偶,再活灵活现,也不如电影电视中的真人和特效来的刺激。
    而瞎子李耍皮影戏为人称道的亮点,在于他把皮影戏文改得油腔滑调,加了许多老百姓的嬉笑怒骂,还控制皮偶做点亲嘴嘴,打屁屁的搞怪动作,在村里办红白事时挑挑气氛,确实有独到之处。
    夜里九点,瞎子李表演结束,我们赶在他之前回到供销社老楼,安排好房间,等鬼上门。
    我和范哥睡一间屋,冯栏去戴桃屋,就近保护她。
    我给冯栏送被褥时,正赶上瞎子李背着皮影箱回来,他见我往戴桃屋里钻,特意跟过来探头看一眼,问道:“夜里你们仨一起睡呀?”
    冯栏回道:“对。”
    “不嫌挤得慌?”
    “确实挺挤,要不我去你屋里凑合一宿?”
    “我睡觉打呼噜,怕影响你。”
    “没事,我也打呢。”
    瞎子李继续婉拒:“我还磨牙!”
    “我最喜欢听磨牙声。”
    一开始,冯栏只是逗他,可瞎子李不停拒绝,反而让冯栏怀疑他屋里有什么猫腻,非要去二楼睡瞎子李的下铺,瞎子李不同意,冯栏威胁要找村干部强行安排。
    最后瞎子李火了,撂下一句:“别怪我没提醒你,剥人皮的那位就在我屋里,不怕死你就来吧。”
    冯栏哑然失笑,等瞎子李上楼,才扭头对我们说:“他不知道我是干啥的吧?”
    回想下午与瞎子李的交谈,似乎,冯栏只让他对前夜的事情给个交代,还真没告他,我们是来抓鬼的。
    瞎子李都盛情相邀了,我们不去他屋里睡一宿,实在说不过去,倒也不是真觉得他屋里钻着女鬼,只想趁此机会,跟他好好沟通一番,询问到底是何方神圣要买戴桃的人皮。
    最后商量的结果,冯栏照旧留下保护戴桃,我陪瞎子李睡觉去,对于这个决定,我个人是拒绝的,但范哥投弃权票,冯栏无所谓,戴桃坚决不让我进她屋,也只好由我找瞎子李聊聊。
    整个二楼都没有灯,包括瞎子李的房间,我抱了铺盖,打着手电上去。
    瞎子李盘腿坐在上铺,一见我就冷笑道:“还真敢上来呀,等着吧,晚上有你好果子吃。”
    瞎子李的身子骨还算硬朗,却也是七十出头的老人了。
    我边铺床边问他,为什么不在下铺睡?
    他冷哼道:“下铺太低,容易被女鬼剥了皮。”
    句句不忘吓唬我,我无话可说了,铺好床就关了手电躺下,正琢磨一个能跟他聊起来的话题,睡在我上铺的老兄弟,率先张口:“小子,你叫什么?”
    “吴山,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李扬,字福延!”
    “什么福延?”
    “字福延,你不知道什么是字么?你没上过学吧?这是古时候的大户人家的规矩,男二十女十五以后就不能直呼其名了,要取个寄予厚望的表字代替……”
    我当然知道字是什么意思,只是没想到瞎子李也有这玩意,我师父都没有字呢!而且他一唱戏人家的孩子,吹什么大户人家的规矩,不过唱戏的规矩多,保不齐他家兴这个!
    我不好意思打断他,耐着性子听他讲完那最浅显,每个中国人都知道习俗。
    瞎子李问我:“你没有字吧?要不我给你取一个?”
    “我有,我字彦祖。”
    “哦,还挺好听的!哎,不扯那些了,我知道你来我这睡觉是图了什么,但我不能给你说,你要是睡不着,咱俩就聊聊吧,我给你说个故事怎么样?”
    正愁找不到话题,瞎子李就自投罗网了。
    我说:“洗耳恭听!”
    “故事发生在解放前了,那前我们村有个地主婆娘,生得细皮嫩肉,模样也俊,不知多少人喜欢她,她就仗着家业大,村里人又宠她,整天作威作福,谁家的事都想插上一嘴,后来村里铁匠的老娘死了,她听说是铁匠媳妇不给老娘翻身擦洗,老娘瘫在床上,压出满身褥疮,化脓病死的,她想管这个事,就在铁匠娘头七夜里,溜进铁匠家,看他老娘尸体到底有没有长疮……”
    我心说这媳妇吃饱了撑得吧?胆儿还真大呢!
    瞎子李没下文了,我问:“然后呢?她看到啥了?”
    瞎子李压低嗓音,故意装出阴森的语气说:“那天夜里她溜进铁匠家,就看到铁匠媳妇趴在棺材里,给老太太擦身子,一见她进门,铁匠媳妇说:你不是想看么?来,俺带你看看去!说完,铁匠媳妇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去了铁匠打铁的作坊,铁匠正在炉前摇风箱吹火,炉上一口大锅,装满了刚化开的,红彤彤的铁水,铁匠媳妇就舀一瓢铁水,从地主婆娘头顶浇下去,还骂她:俺烧烂你这身细皮,叫你再多管闲事!
    铁水那温度,当场就把地主婆娘烫死,半边身子都烧化了,铁匠一家连夜逃走,那地主婆娘就变了个鬼,每月初一十五,都能听到她在铁匠家里鬼哭狼嚎,说什么俺错了,俺就是个狗拿耗子的贱货,别拿铁水泼俺,俺再也不多管闲事了!”
    这个故事听得我浑身发凉。
    小时候看过一个泼硫酸的新闻,是一段畸形三角恋,原配被甩了,恼羞成怒之下,趁前夫和小三约会时,给他俩泼了一瓶硫酸,五官都烧化了,那模样要多可怕有多可怕,而这个新闻给我留下很重的心理阴影,小时候总爱胡思乱想,就怕别人拿硫酸泼我,要是刀子砖头,我都能招架两下,硫酸这玩意沾上就完,我咋抵抗呢?
    我浑身不自在,问瞎子李:“这个鬼婆娘现在还在不?”
    “早就不在了。”
    我不由叹息:“哎,真是可怕呀,铁水!啧啧……”
    硫酸已经够可怕了,泼铁水的滋味,想想就不寒而栗。
    可想着想着,我突然回过味了。
    这瞎老头好像编故事骂我呢吧?!
    上铺的瞎子李轻哼着小曲,显然为我被他的故事吓着,深感得意。
    我能让他欺负喽?
    “大爷,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我朋友妹妹的亲身经历。”
    “讲!”
    第二百一十三章 人皮5
    “故事发生在一年前了,那前我朋友的妹妹刚上高二,在宿舍住校,有天夜里,睡在她下铺的女同学有点烦心事,想找她倾诉,但这丫头正跟小对象发短信谈情说爱,就说自己没时间,她同学伤心不已,流着泪跑出去了,十几分钟后,同学打电话问她聊完没有,能不能去厕所帮个忙?这丫头说没聊完!她同学挂了电话,板着脸回宿舍,搬个凳子又出去了,一夜没回来。第二天,学生们发现这个女同学踩着凳子,吊死在厕所水管上,小丫头这才反应过来,女同学可能要她帮自己上吊自杀。”
    瞎子李插嘴:“她为啥上吊?又为啥让你朋友的妹妹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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