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尽白衣 - 分卷(23)
我们已经与上邪剑君会过面了。善人尊者笑道。
谢沉渊看向城主,将在地洞里的事情陈述了一遍。
妖族果然无法无天,居然想水淹我陵川城。许不才愤怒的拍桌,一身灵力暴涨,威压赫赫。
老胡,你先派两队人去堤坝看守着,然后传我命令,全城戒严,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是,城主。
侍卫领命而去。
我去剑君斩妖的坑里看看,希望还能找到一些线索。许不才说完又急匆匆的走了。
两位劳累一天,不如先回临水阁休息,这次还得多谢剑君的帮助,陵川城才提前得知有妖族图谋不轨。郑轻燕道。
嫂嫂莫担心,这次陵川城患妖一事,青莲宗一定会帮助到底的,我去召集一些宗门弟子一起去追上大哥,同去上邪剑君所说的地方。善人尊者掸了掸下袍,道:这么做的原因也是因为此事都是上邪剑君的一面之词,凡事还需要多调查一番,才能知道妖族真正的阴谋。
以前不是没有过妖族先派妖遮掩耳目,放出一个假的信息,然后再另行事。
还望嫂嫂相信我们青莲宗。
小叔说的哪里的话,我自然是相信青莲宗的。郑轻燕蹙眉,不明白往日大善人一样的小叔为何处处针对上邪剑君。
上邪剑君是大道门的核心大弟子,天灵尊者的爱徒,而大道门又是如今长生大陆正道之首,哪怕看在大道门的份上,小叔也不应该这样说。
善人尊者考虑周到,那我们就暂时等尊者查到的消息,时日不早,我与阿纵便先告辞了。谢沉渊行了个礼,和沈纵出门而去。
这郑轻燕看着上邪剑君和他好友离去的身影,略有愧疚。
人家好心帮助,反倒是他们这边不近人情。
小叔,你刚刚为何要那样说?郑轻燕不解。
善人尊者笑了笑,却没做太多回答:嫂嫂,你只知道,往后离谢沉渊此人远一些便是,他说的话可以听个半分真就好。
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来,这是两颗古灵髓,嫂嫂和小言一人一颗。
郑轻燕接过来,望着悬浮在她掌心,表面似活物颤动的髓珠,心里想起自家儿子那糟糕的修行天赋,心里不免一动。
后花园。
沈纵踢着石子,一路上安静的很。
等到了竹林小道内。
谢沉渊转身看着一直低着头的沈纵,想了想,还是问道:怎么了?
沈纵没说话,他坐在竹林里的小石凳上,趴着身体,脸枕在臂弯处,声音闷闷的:我讨厌那个善人尊者。
轩辕逸风我也不喜欢。
是你和闻寒查到的线索,而且还杀了吃人的妖怪,他们还不相信你。
那个善人尊者明显是想把你的功劳抢过去,让青莲宗的人插手这件事。
沈纵眉头皱的紧紧的,不吐不快,又强调了一遍:反正我不喜欢那个善人尊者。
笑面虎一个,阴着伤人。
谢沉渊也坐了下来,听着青年絮絮叨叨的抱怨,眉眼沉静。
沈纵说完,望着谢沉渊,想起善人尊者一口一个的无父无母孤儿,越发不舒服,心里像是被堵了起来,又苦又闷又生气。
嗯,我知道了。谢沉渊伸手揉了揉青年的碎发,嗓音微低:我也不喜欢他。
沈纵听着谢沉渊和他一模一样的话,心里苦闷减少了一些,又觉得两人之间这样像是在讲小秘密一般,多了几分亲近。
那等会我把客厅里的事告诉闻寒,让他不要和青莲宗的那群人接触了,反正我坚信我们三个也能查到妖族的计划。沈纵征求谢沉渊的意见。
等晚上回来时,我来告诉师弟吧。谢沉渊见青年恢复了心情,站起身:你不是想去看看夜晚的陵川城吗?
沈纵没想到谢沉渊还记挂着这件事,顿时笑了起来,又想到一件事:我们从大门走吗?
这样会不会遇到青莲宗的人?
当然不。
谢沉渊带着沈纵来到了许言曾经放□□的地方。
沈纵震惊了:沉渊,我们不会要爬梯/子吧?
谢沉渊:
谢沉渊无奈的轻敲了一下沈纵的额头:是的。
然后用敛灵术遮住自己的灵气波动,揽住青年的腰,足尖一点,如乘清风,轻然落到了围墙外面。
沈纵脚踏实地的站在地上,才回过神,原来刚刚谢沉渊是戏弄他的。
走吧,阿纵。
谢沉渊伸出手,话音刚落,一只手就默契的来到了他的掌心。
第29章
你冷不冷?沈纵的手一碰上去就感觉到谢沉渊的手冰凉冰凉的,但他也不松开,想着等逛完陵川城,在商城里买几件衣袍或者大氅给谢沉渊。
谢沉渊摇头:不冷。说完之后想到阿纵的性格,又添了一句:阿纵,不用为我置办衣物了。
阿纵商城里的东西挺贵的,而且他天生体寒,衣物对他的功能有限,实在犯不着花一大笔金币去买。
沈纵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笑嘻嘻的握紧手:你握紧一点,我把我暖气传给你,我不怕冷。
谢沉渊脚步微不可查的一顿,然后应声:好。
两人之间气氛温馨自然,居然没一个人发现不对劲,等到了人流如潮的大街上,沈纵才发现他们两个大男子手牵着手似乎略有不妥,不过两人靠的近,宽袍大袖也挨的近,除非有心,不然没人注意他们的手交握在一起。
沈纵悄悄看了一眼旁边的谢沉渊,发现他面色清冷,乌发黑瞳,似专注的看着前方,豪无异样。
也对,谢沉渊这人恐怕才是真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个,应该是不知道男人之间握手逛街是有点奇怪的。
谢沉渊感觉到阿纵的视线,低头看他。
虽然不言不语,目若幽潭,沈纵却是看懂了他的意思。
有何事?
沈纵轻咳一声看向路边商贩处:没什么。
陵川城作为大城,自然不是小镇可比的,占地面积极广,一路走下来,热闹不绝。
沈纵发现所有人都去往一个地方,不由问起旁边的商贩大叔。
那商贩大叔是个在路口卖书画的儒衫人,读书人的书墨气息浓厚,他坐在木椅上,上面放着几副字画,听见问话,笑着回答:正临深秋,这三天都是我们陵川城的秋月节,而到了秋月节那日,天上会出现圆月的倒影,隐隐约约犹如水中月的影子跟着月亮,像是一对一年一见的璧人,因此秋月节的时候,人们吃完团圆饭,都会去如意树下求一个好姻缘。
听说一百年前,有个书生爱妻心切,希望爱妻长命百岁,他的愿望太过真挚真诚打动了树灵,如意树发出了金色的光芒,洒在他身上,而他的愿望也就实现了。
像是七夕节和中秋节的神话结合体,沈纵心里想道。
那如意树在我们陵川城已经很久很久了,每到这个时候,如意树的周边都是卖姻缘绳和笔墨纸砚许愿书的小贩子,这不,时日临近了,好多做小生意的就跑到那边抢一个好位置,多挣些钱。
谢沉渊见那人讲的仔细,颔首:多谢告知。说罢,就买了一个扇子。
付完钱之后,谢沉渊便跟着人流一起走。
沈纵的手仍然被他握着。
天上繁星点点,地上人流如织。
约莫走了半小时之后,两人终于见到了如意树。
巨大的古树比陵川城内托举瑶台阁的要矮上许多,但是够壮,枝繁叶茂,郁郁葱葱,上面挂满了随风飘扬的七彩线。
周边小道上已经摆满了卖东西的摊贩,大多是用七彩绳子编织成的手链,许是因为靠近忘生潮海,手链下方还坠着贝壳小鱼造型的装饰物品,更多的则是售卖纸张和毛笔。
谢沉渊停下脚步,看着那只古树。
沈纵见他停下来,便站到了一个小摊子旁边,小摊子周围还围着几个人。
喏,把自己的心愿写上去,用七彩绳子卷扎好,再挂到如意树下,来年就可以事事如意了。摊主是个跛脚的男人,憨厚的介绍着:我这里有朱砂笔,墨笔,纸张有兰花宣纸,贵一点是和朱砂笔颜色一样的凝虹纸,十文钱一张,普通一点的兰花宣纸是五文钱,上好的墨汁和两种毛笔可以随意使用,七彩绳也是不要钱的。
沈纵明白了,这就是专门卖纸的。
其中一家三口大方的掏出十五文,一人一张,在摊主那写下心愿,那摊主也晓得避嫌,转过身去没有随意乱看,等客人放下笔告知写好了才转过身。男主人牵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小男孩皱着秀气的小眉头,慎重说道:我想许一个长高高的愿望,唔,要和爹爹一样高。
那你写呀。
女主人心细的把小儿子的心愿用七彩绳卷了起来,然后自己也写了一个。
一家三口拿着七彩绳卷札好的心愿走了。
剩下的是一名女子。
女子脸红红的,眼睛里都是光亮,她用了一张凝虹纸,沈纵估计是写给心仪之人的。
很快到了他们。
沈纵退后一步,邀请:沉渊,你先写。
谢沉渊想了片刻后,用毛笔蘸了墨汁在兰花宣纸上写了几行字,等干了之后,用七彩绳卷扎好。
沈纵见他写完了,便到一边,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的如意古树。
他卷起袖口,拿起毛笔,笔尖触感极软,下笔没着力点,因此他写的字也是扭扭歪歪的,只感觉是鬼画符一般。
沈纵把它收好。
谢沉渊付完钱,两人慢慢走着。
沉渊,你许了什么心愿?
沈纵有一点点好奇,悄悄问道。
谢沉渊将目光放在沈纵手里拿的兰花宣纸上。
沈纵不好意思把自己的字给谢沉渊看,只能实话实话:我的字太丑了,不能给你看。
心诚就好。谢沉渊安慰道。
那等会我们互相挂对方的七彩绳吧。沈纵提了个建议,既然不能看谢沉渊的心愿,摸一下他写的纸也行。
好。谢沉渊应允。
如意树前有很多人,谢沉渊便找了一个外面的小茶馆坐着。
等月上中天,那些人都走了之后,轻轻将手放在快要睡着的沈纵肩膀上:到我们了。
沈纵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的揉了揉,发现周围只有他们两个人,连身后的小茶馆都关门了。
没有了游人之后,诺大的古树看起来盘踞如龙。
它低矮的粗壮枝丫上挂满了七彩绳,绳下方坠着一个个的心愿,浸着墨香的味道。
沈纵仰头苦恼的望着低矮处被系的满满的树枝。
他围着这颗巨大的古树转了一圈,发现只要是低矮的地方已经全部被占领了。
这可怎么办?难道要爬上去挂?这可是万人信仰的古树,爬上去是不是太不敬了?不妥,不妥
谢沉渊见青年皱着眉头思索的样子,将他手中的七彩绳拿了过来。
沈纵就看见身量极为高挑的谢沉渊轻松无比的将他的七彩绳挂在了上方的一根枝桠上,那根枝桠因为太过高就暂时只有沈纵这一根七彩绳,微风吹来,绳下被卷成小小一卷的心愿纸随风飘荡。
系完沈纵的,谢沉渊将自己的那根也系在了枝桠上,和沈纵的刚好在一起:已经系好了。
沈纵看着身姿斐然的谢沉渊,叹了口气:怪不得那个小娃娃说要长的高高的,长高的好处可太多了。
就比如现在,挂东西简直太方便!
谢沉渊听了,略觉好笑。
但他情绪早已克制的很完美,不过一瞬而已,如风过水,轻轻浅浅,只余一点波痕。
阿纵不矮。谢沉渊揉了揉沈纵的碎发。
我当然不矮。沈纵嘟囔了一句,他想起如意树的传闻,突然想到一个点子:沉渊,你说我如果把愿望说给如意树听,它会不会也出现金光实现我的愿望?
他写的字太丑了,沈纵不想让谢沉渊看见,可沈纵又想谢沉渊知道,谢沉渊是个君子,绝对不会乱看他的心愿,还不如说出来让谢沉渊知道,不然今天这趟不就白来了。
谢沉渊见沈纵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本想说传言一般不可信,话到嘴边又改口了:你可以试试。
然后袖口下的手起了一个灵源术的手势。
如果不是特别离谱的愿望,谢沉渊想,他应该是可以满足阿纵愿望的。
至于金光用灵源术伪装一下就好。
刚计划完毕,谢沉渊就听见了青年的声音,在夜色里特别清晰,深怕面前的如意树听不懂似的,一字一句讲得略缓慢。
如意树,我叫沈纵。
谢沉渊看向身边的沈纵,只见他闭着眼睛,睫毛微颤,紧张的舔了一下嘴唇才继续认真说道。
我希望,谢沉渊可以平平安安的,顺遂无忧过一生。
谢沉渊一怔,灵源术还未发出,沈纵就已经睁开眼睛了。
明亮的眼睛看见毫无异样的如意树,暗淡了一瞬,沮丧的连束发的红玉珊瑚珠都失去了往日热烈的颜色:我明明很诚心啊。
谢沉渊动了动手,灵光还未出现,就见一点金光柔柔铺散开来。
他抬眸望去,如意树整个树身散发着微弱的金光,美丽非凡,犹如神树,浅浅的金色光点从树上倾泻到他的身上,笼罩着他。
谢沉渊伸出手,金色光点浸入他的手心,温暖的如同烈阳,它们带着滚烫的热度浸到他的身体里,焚烧心脏,驱散阴寒,带来前所未有的温度。
金色的光点化作炙热的纯粹愿力,涌进他的身体,和心脏一起鼓动。
青年喜悦又夹杂着不可置信的声音传来过来:谢沉渊,传说居然是真的!我的愿望实现了!
沈纵已经乐的找不着北了,他摸着粗糙的树干,恨不得亲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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