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纪事 - 228 水果

    第二天一大早，蒋东就带着二妮来招待所接周文忠两口子。
    “爸妈，昨晚睡的还好吧？”
    卫红笑的很尴尬：“还好。”还好个屁！她翻了一晚上身都没能睡着。
    蒋家住的是个小平房，二室一厅，门口用砖头垒了灶台，厕所在小巷子的尽头。
    卫红走进去看了一眼，两间屋子加一块还没她那屋子大，走进去人都矮半截。
    周文忠看她那脸色，恨不能扇她两巴掌！他赶紧走过去挡住她那张脸：“亲家，你看为了我们还让你们请假，多不好意思。”
    蒋东他爸说：“都是一家人，不讲客套话，吃早餐没？”
    “东子已经带我们吃过了。”
    既然他们吃过了，蒋铁生也就不再说什么，径直走到桌边坐下端起碗就吃，吃到一半，他突然扭头问他：“我听说良种是你们生产队里发现的？”
    周文忠坐在沙发上，脊背挺的笔直，听到这话他来劲了：“对！就是闹蝗灾的第二年发现的，当时……”
    蒋东他爸一脸可惜的打断他：“多好的机会。”
    可惜周文忠没听懂，也就没法搭话。
    快十一点的时候，卫红看二妮准备做午饭，她趁着机会跟着闺女一起到了门口，再在里头呆下去，她觉得她能憋死！
    “放这么老些油啊？”
    二妮直接给她妈找点事做：“妈，你帮我把大蒜剥了吧。”
    卫红一边剥蒜一边注意她闺女的样子，还别说，这闺女还真挺像她。她手上忙着，嘴上也不闲：“你日子过的好，可千万别忘了你弟……”
    二妮翻了个白眼，把几瓣子蒜接过来，两下拿刀拍了切碎：“说的我好像就要虐待他一样，要不是看他确实好了，我才不带他出来。”
    “行行行，就你能耐。”
    多次处于下风让卫红明白，跟她这个闺女说这些，她永远也说不过她，还不如一开始就闭嘴。
    菜了桌，蒋东他爸举起杯子：“这一杯敬你们，谢谢你们给我培养了个好媳妇。”
    卫红也端起杯子：“啥谢不谢的，这是她的造化。”
    一顿饭，两家人之间拢共就说了两句话，其余的都是蒋东跟他爸两个在说厂子里的事。
    吃过饭，蒋东他妈提了一大袋子水果出来：“这些你们拿回去吃，有空再过来玩，我们随时欢迎。”
    卫红笑着接了。
    出了门打开袋子看一眼，笑的合不拢嘴，拿出一把黄色的条状物出来，闻闻还挺香。
    “这是啥？”
    “香蕉。”二妮看都不用看就知道，因为这是她买的。
    他们那边只产无核橘和黄皮梨，公社供销社偶尔会有苹果出现，所以她妈是认识的，吃没吃过就不知道了，兴许他们曾经带着小军开小灶？
    卫红抱着那袋子水果就不撒手了。
    二妮见了，不得不嘱咐她妈一句：“这些东西不经放，得快着点吃。”
    卫红到了队岔口，从袋子里翻了根香蕉出来，按她闺女的嘱咐撕开来吃，一口下去，她就舍不得吃了。
    她该把这包东西给小军留下！当时她咋就没想起来呢？
    拿着那支香蕉，卫红见着人就打一声招呼：“赵婶子，是啊，我这不是去县里了吗？这？我闺女买给我的，欸！可甜了。”
    她逢一个人就说一回，一点不嫌腻味。
    周文忠这回没说她，他也觉着脸上有光。
    回到家，卫红手里那根香蕉也不过就动了一小半，她把皮卷回去又放回袋子里。
    按着卫红所想，她天天都吃，横竖也没两天，哪能这点时间都存不住？当第二天她再拿起那根香蕉的时候，发现不对了。
    “咋黑了？”报着不能浪费的心态，她还是把香蕉吃了。
    结果她拉了一整天。
    这样还不算，另外几根完好的香蕉也在发黑中！卫红整个人都不好了，早知道会这样，她就该一口气把所有的香蕉都吃完。
    一大袋子水果林林总总有五六斤，周文忠想着，就把水果分成几份给队里的干部送去。
    杨浩看见他上门，还提着东西，心里咯噔一声响。
    当他得知他的来意，有点惊悚！
    周文忠还有个别名——周老抠，差不多就是个只进不出的性格，这回咋变得这么大方？
    可是这种问题又不好当面问，所以收到水果的各家又另外准备了回礼，考虑到水果的价值问题，也没人小气。
    周文忠看到这些意外的收获，觉得分外有面。
    又过了半个多月，小山头的猪场彻底收拾好了，老狗做为名义上的所有人，还是赶了过来。
    一水儿的红砖青瓦片，再配上底下的大青砖，比山头底下的民房可漂亮多了，完美的诠释了人不如猪这个概念。
    “这些年多谢大家对我的关照，以后也请你们继续关照！”老狗象征性的点了炮仗，猪场就正式竣工了。
    老狗是个行动派，隔天就拉了三十头种猪回来，其中还有十头正怀着孕，崔利平也被他以顾问的身份请了过来。
    这事秦晚一开始不知道，她知道后第一次冲着老狗发了火。
    老狗看向她的肚子，莫不是又怀上了？脾气来的这么突然。
    王扬不但没有劝，还火上浇油一把！难得他媳妇发脾气，他能不高兴？跟早几年的不成熟想比，他现在巴不得他媳妇天天发脾气！
    老狗怕怕，想要回家躲躲，硬是被王扬拦住了。
    “你丫还是老子兄弟吗？眼睁睁的看着老子抗雷还不让老子走，你安的啥心！”
    “不就几句话嘛，回头你让小雅怎么骂我都成。”
    “你……”
    老狗管不了这头，还管不了那头吗？他立刻就去猪场那边，把崔利平解雇了。
    崔利平茫然着，他才上岗半天，就下岗了？
    偏偏还不知道是为啥。
    秦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她听见那话时只觉得一股气直冲头顶，想都没想就发了脾气。
    后面她反省过，她想发火也不是没道理的，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克制着点，好好跟老狗谈谈。
    没想到两人刚坐下，老狗就作揖道歉：“我错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