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纪事 - 034 正解

    收拾坡上那片地瓜秦晚废了不少功夫，拢共一亩多地产了大概有三千公斤，这还是她有意识的控制地瓜的大小得出来的产量。
    而且这批地瓜的口感比一般的红苕更甜更脆，基本上可以当水果吃，一旦拿出去根本没可能瞒住别人。
    秦晚想了很久，总算想出利用树根造个地窖出来这个办法，又担心被人发现，做这些事的时候她只能晚上摸黑做。
    等处理完这些地瓜，她总算松了口气，这简直是给自己找麻烦！
    既然这些地瓜不能见光，秦晚就打算拿它们来喂猪了。
    她打听过，冬天的野菜又老又少，这时候就是队里的社员做贡献的时候了，他们家里那些用剩的边角料往年都是用来喂猪的，到时候把她种的地瓜掺在里面就不显眼了。
    让秦晚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大傻子会每天都来她这里报道，还喜欢听她喊他哥。
    “晚晚，我来了！”
    “你不用帮我忙，我能忙的过来。”秦晚背着背篓就往坡上走，本来她不用这么辛苦，被这小子一监视，还非得去采野菜不可。
    “八头猪呢，那多能吃？没事，我不辛苦。”少年只当是秦晚不想麻烦他，可他一点都不觉得麻烦啊。
    秦晚也不想一直重复那几句话，索性当做没他这个人。
    这个季节的野菜已经挺老了，可猪却不知道啥叫嫌弃，就是得煮熟了才吃，吃的也不是很欢实的样子，这大概是唯一的好处了。
    谁让那几头猪吃了秦晚弄出来的地瓜藤，就跟打了激素一样长的飞快。
    挖野菜无疑是一件很枯燥的事，还一蹲就是两三个小时，这在少年看来简直是不能更辛苦！
    别的倒没啥，他就觉得他不该给那两包烟。
    秦晚瞧见他的眼神，暗道他这是知道辛苦了？
    “你要有事你就回家去吧，我真的可以。”看，她多好啊，梯子都给他搭好了，他有事要才要回家，一点不丢人。
    可惜这少年也是有脾气的人，一点不领情。
    “我没事。”
    秦晚也只好随他，等把背篓都塞满，还压实了，又过去一个多小时。
    少年抢着把背篓背上身，肩膀都给压下去一截。好不容易到了猪场，少年卸下背篓，那叫一个轻松，结果这还不算完。
    接着，他就看着秦晚把那背篓野菜都倒出来，拿刀剁成渣，再铲起来放进大铁锅里，加上水，还加了些糠渣，盖上锅盖就开始烧火。
    “这一锅能喂几头猪？”
    秦晚明白他的意思，意简言骇的说：“还得再煮两锅。”
    少年瞧了一眼所剩不多的野菜：“那不是不够？”他以为他们蹲了那么老半天，就已经够辛苦了，结果还得再蹲半天？这就是杨哥说的不累？
    “当然不够。”所以喂地瓜藤的话就快的多了，一刀下去就是一大捧。
    少年听了直接杀到杨家。
    杨浩刚回了家正准备吃午饭呢，就见着人向他兴师问罪。
    “你把烟还我。”
    “这是咋啦？你先说清楚喽。”杨浩放下碗，免得一会儿不小心给摔了。
    少年打的主意很简单，烟的事已经过了两天，他肯定还不上，既然还不上就得答应他的要求。
    “你说的喂猪不辛苦？”
    “是。”杨浩点头，这话是他说的，没毛病啊？
    “我就帮了半天忙，瞧把我给累的，你还说不辛苦？”这要半天就完事，忍忍也就过了，还得蹲着挖一天的野菜，完了还得煮猪食和打扫猪圈？
    杨浩跟看西洋景似的绕着他看了半天，这少爷打小就没下过地，大了更是到处跑，现在居然会主动干活了？
    可这事是人家秦晚自己要求的，也不是他硬给安排的。
    “烟在你嫂子那儿，你要我这就给你拿去。”他从来没有这么感谢过他媳妇，要不是她，那烟可就不完整了。
    少年眼睛微眯，透出一股子危险的劲。
    杨浩一巴掌拍他肩上：“还有没有老少了？再拿这眼神看我我跟你急！”要不是他打小看着这孩子长大，还真能被他给唬住。
    他这么一说，少年的眼神才收敛了。
    还眨眼间就变了脸色：“哥，我求你了。”跟以往的嬉皮笑脸不同，少年的眼神里透着无比的认真。
    杨浩能说点啥？他想骂娘！如果他生在二十一世纪，就会知道有种中二少年叫叛逆期。
    或许他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喜欢，但他知道什么叫执着。
    “真不是我不答应你，喂猪这事是秦晚自己的要求，你现在来找我的事，她知道？她要是有别的想法，你让她自己来找我。”
    话都说成这样，少年只能咬着牙，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送走这个烫手的山芋，杨浩赶紧喝了口小酒压压惊。
    少年连着帮了好几天的忙，他觉得自己挺委屈的，连他妈都没这么使唤过他，偏偏秦晚还总是一脸的嫌弃，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回县里去找救兵。
    听了他的这番遭遇，老狗笑的乐不可支，嘴里就一直重复着一句话：你小子也会有今天！
    气的少年直想捡块板砖往他头上招呼。
    “你还能不能行了？”
    老狗捂着肚子又笑了好久才停下来：“你容我缓缓的，你上次买回去的那些东西都给她了？”
    少年点头：“给了，她也收了。”就是没见她用过。
    其实老狗也不知道这小子为啥被嫌弃，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吹牛：“我看哪，她这是嫌你没本事，光知道干活算个啥。”
    “那啥才算有本事？”
    老狗随手指着从小车上下来的男人说：“看见没有？他就算是有本事。”男人身穿一身笔挺的中山装，头发用头油给抹到了后脑勺，左手手里拎着公事包，腕上还带着表，那下巴都快昂到天上去了。
    少年想象自己穿了那身衣服昂着下巴的样子，只觉得一身恶寒。
    老狗收回羡慕的眼神，继续说：“我告诉你，这男人啊，没权就得有钱，啥样的女人都能看上你。”
    少年想着他杨哥，那算是有权吗？应该算吧，队里有点啥事他都能管。
    他把这话照实说了，又被老狗给嘲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