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煞 - 胎煞 第83节

    老板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问我要点什么，还跟我说现在大中午的，做不了什么复杂的，要简单的填肚子的可以，要是正儿八经的要这菜那菜的，他还不够耽误睡觉时间呢。
    我有点纳闷的道：“大哥，一般饭馆不都是中午吃饭的人多吗？难道你们这里不是？”
    饭馆老板像看外星人似的看了我一眼，道：“小伙子，你是外边来的吧？我说看着你眼生呢。我这里白天基本不会有人来吃饭，就是晚上有魔术表演的时候，看表演的会过来吃饭，那才是我做生意的点。”
    “你们这里晚上还有魔术表演？”虽然这个镇经济不怎么景气，但是村民们挺注重娱乐的嘛，晚上还有魔术表演看。
    饭馆老板揉着眼睛道：“对呀，你不知道吗？一般外边的人来我们镇的，都是来看我们镇上晚上的魔术表演的，你都来我们镇上了，居然不知道晚上有魔术表演的事儿，那你来这里干什么的？”
    实话不能说，只能是随口编了：“大哥，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还真的是对这个镇没有任何的了解，甚至，来这里之前，都没有听说过这个镇，在这里更加的没有亲戚朋友之类的，我原本只是从玉米地外边路过，内急了找地方方便。
    结果人倒霉了真是喝水都塞牙，我正方便着，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条狗，追着我就咬，看那狗一身疯劲，我也不敢硬跟一条狗一般见识，只能是且战且退，后来退进了玉米地。狗虽然甩掉了，但是，我也在玉米地里迷路了，连手机的地图都没有能够给我导航出去，最后瞎转悠，居然转悠到这里来了。”
    饭馆老板听得直眨巴眼睛，连饭都顾不上做了，人也不困了：“还有这事儿？”
    我说：“可不是呗，你们镇上那些玉米地都是怎么回事儿呀，里边的路奇怪八绕的，一条直的都没有，而且每个路口拐弯都不是直角，这在里边给我绕的，差点就报警求救了。”
    饭馆老板道：“知足吧你，这个时间点你进玉米地，能活着到我这里，已经算是你的造化了，这个季节，我们都不敢自己进玉米地，就算是有事情需要出去，都得提前跟人家打招呼，让老板派车送我们出去，否则自己在玉米地里绕，绕到饿死了都不一定能绕出去。
    附近村子里的人到镇上来办事，也得提前打招呼，老板许可了，接他们进来，他们才能进来，要不你看这个镇没有点镇的样子呢，就是因为交通不方便，就连韩村镇下辖的村子里的人，有事能去别的镇的也就去别的镇了，不是实在没办法，谁都懒得来这里。
    镇上的年轻人，也都出去外边打工了，这个季节玉米正高的时候，根本不敢回家。我们这个镇，迟早毁在这些玉米地上面。”
    老板语气非常感慨，感觉他对外边玉米地的意见好像比我还大。
    “这么恐怖呢？你们为什么要把玉米种成这个样子？难道是为了防贼不成？可是把自己镇上的人都搞得这么不方便，而且也交通不方便也影响经济的发展，这就有点得不偿失了吧。”
    这个镇上的人都没有办法走出玉米地，我确实挺吃惊的，不过，我还会故意夸张了我的惊讶程度。
    饭馆老板道：“谁说不是呢，可是有什么办法，这些玉米又不是我们种的，我们也想有条好路走呀。”
    “这些不是你们种的，那是谁种的，这不是你们镇上的地吗？”我不解道。
    饭馆老板道：“要说以前，这还真的是我们的地，不过，很多年前，这些地就全部都已经包出去了。当年来了外地的大老板，看上了这片地，要承包，开始的时候，大家也不同意，都是农民，指望着这点子地养家糊口呢，但是那个老板大方的不得了，给出的价钱，比一年自己辛辛苦苦种地最后的剩余还要多出一倍，而且，人家还不拖不欠，直接就把钱拿出来了，一下子十年的都拿出来了呀，那些钱，我们辛苦种地种二十年才能够挣到，人都是贪婪的，这么好的事情，没有谁能够拒绝，所以，地都包给了那个外地老板。
    老板也没有种什么稀奇的东西，和我们之前一样，也就是小麦玉米这么种，而且他们那些人，感觉还没有我们会种地，庄稼长的并不好，怎么都不可能回本的，但是人家老板就是愿意这么玩，就是喜欢玉米地摆成的迷宫。
    第一个十年结束的时候，大家心里都很矛盾，一方面觉得玉米地种成这个样子，阻碍了村里的交通，给大家带来了非常多的不便，另一方面又觉得，白拿钱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而且一下子给十年的，可以做很多事情，实在是比自己种地划算太多，村民们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那个老板继续包地还是不再包地。”
    玉米地原来还有这么复杂的故事，而老板好像也是很久没有倾诉对象了，话匣子打开就有点关不住，如果不是我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噜了一声，他还再说呢。
    听到我的肚子咕噜，老板尴尬的笑了笑，道：“这样吧，咱们也别弄什么复杂的，饺子我是提前包出来的，我给你煮盘饺子得了，你一边吃，我一边跟你讲。”
    第210章 贪婪
    有饺子吃也挺不错的，于是我就坐在厨房门口，一边看饭馆老板煮饺子，一边听他讲故事。
    “当时村里人想的多呀，地已经被弄成了那个样子，不论那个外地老板是继续包地，还是不再包地了，村民门想着得再让他出一笔钱，如果继续包地的话，让他涨价，如果外地老板决定不包了，就让他把土地恢复原样，恢复不了就赔钱。
    要不说人心贪呢，如果不是这里的村民贪的话，这个镇现在也成不了这个样子。
    村民们商量的这些后来都没有用上，那个外地老板不但还继续包地，而且，一包又是十年，没有等村里的人说，人家主动把价格提高了很多，直接高出了村民们的预想，原因是十年时间，物价都上涨了，不能让相亲们吃亏。
    这么大的馅饼，村里人肯定是没有人能够拒绝的，于是，又十年这样过去了。
    虽然土地包给这个老板的弊端已经明显的显露了出来，镇上的经济已经连附近的村子都赶不上，但是，二十年都已经过去了，村里会种地的那一代人也老了，年轻人基本都在外边打工，对土地没有什么感情，所以，十年之后又是一个十年。
    包地的外地老板也不知道挣钱了没挣钱，一直这样就到了现在，这都快三十年了，反正我们是没有看到他在土里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来。”
    我说：“肯定是挣钱了吧，要不谁会当三十年的冤大头？没准是里边真的有什么好东西，怕你们知道了眼红，以后不把地包给他了，所以才故意瞒着你们。”
    饭馆老板道：“或许吧，村民们对外地老板的目的也是各种猜测，尤其是他把玉米地弄成了迷宫，觉得是不是那个老板发现这地下有什么宝贝，所以他们才会把地都承包了，不让别人进去，他们在里边偷偷挖宝贝。
    也有村民曾经偷偷进去过，可是后来……”
    饭馆老板叹了口气，开始给我捞饺子。
    我接过老板的饺子，又问了一句：“后来怎么了？”
    老板道：“后来进去就没有出来。因为之前包地的老板跟村里人说过，在玉米长起来之后，里边容易迷路，让大人小孩都不要轻易到玉米地里边去，如果因为擅自进入玉米地，发生任何情况，老板概不负责，如果需要在玉米地里搜救，需要的一切费用和对玉米地造成的一切损失，都由村民支付。
    并且，如果在玉米高过一米六之后，还有村民随便进入玉米地，算是村民违约，除了自付费用和赔偿损失之外，还需要对老板进行赔偿，并且下一个十年包地的价格会降低。”
    “这条件够苛刻的呀。”我一边吃饺子一边道。
    饭馆老板道：“条件确实苛刻，但是，谁让人家出的价格高呢，我们都是签了合同领了钱的，人家条条框框也都在合同里写的清清楚楚，村民自己违反约定，进入到玉米地里，也怪不得人家拿合同出来说事。
    玉米地那么深，困在里边，真的是会死人的，进去的那三个人的家属，自然不敢说那三个人是进去探寻人家的秘密的，找了各种理由，说是不小心进了玉米地，想让人家通融通融，帮忙到玉米地里去找一找。
    但是老板的态度也非常的坚决，合同就是合同，如果想要让老板的人帮忙进入搜救，就得按合同来，如果自己擅自进入玉米地里搜索，那么，出现一切后果自己承担，如果毁坏了玉米地里的任何东西，都得照价赔偿。这个时候我们才发现，原来在我们眼里不值几个钱的玉米，老板的定价居然那么高。
    虽然我们也看不出他种的玉米和我们种的有什么区别，而且，长势还不如我们自己种的好，但是，人家就是说值那么多的钱，理由就是如果他的玉米不值那么多钱的话，哪里有钱支付我们一年一年包地的钱。
    当时大家都傻眼了，这才知道那个老板的狠毒之处，不过，也已经没有什么办法了，进去的三个都是壮小伙子，人进去就没有出来，家里人都急得不行，甚至打算，不管那个老板要什么条件，都答应，先把人找出来再说。
    老板也没有说不同意，只是告诉大家，他肯定会执行合同的，这个时候，人性自私的一面就暴露出来了，虽然都是一个村的，五百年前还是一个祖宗，但是，到了钱面前，那些相亲的情分，脆弱的那么不堪一击，为了下一个十年还有好的价钱，大家强行压制了那三户人家的请求，就算是老板同意进入搜救，他们都不允许的。”
    说着，饭馆老板又是一阵叹息。
    “那后来呢，到底进去搜救了没有？”我问道。
    饭馆老板道：“当然是没有了，那玉米地是迷魂阵，自己进去搜救就是找死，让老板进去搜救就是违约，最后为了大家的生命和钱包安全，收玉米之前的那段时间，村里甚至组织了村民在玉米地旁边看守，防止再有人进去。
    后来，还是玉米都收了之后，玉米竿子也都放倒了，才发现那三个人的尸体，三个人都是被困在玉米地里活活饿死的。”
    “饿死？怎么可能？就算是被困住了，吃玉米也不至于饿死呀，就算玉米还没有长出来，啃玉米竿子也能凑合活着呀。”我惊讶道。
    饭馆老板道：“谁说不是呢，但是那三个人就是死了，发现尸体后，包地的老板也没有瞒着，主动报了警，鉴定结果就是饿死的，尸体村里人也见到了，人都瘦成了那个样子，确实像是饿死的，至于他们为什么没有吃玉米，我们就不知道了。
    当时村里人猜测，他们真正死亡的地点，可能并不是发现尸体的地方，他们可能是被囚禁起来，死亡后才被弄到玉米地里的，但是，大家都没有证据，后来，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再后来那三户人家也都离开了村子，只有一个小女孩，因为跟死了的哥哥关系好，一直没走，还是个上小学的孩子，经常有人看到她在玉米地附近转悠。”
    在玉米地附近转悠的小学生，我脑子突然激灵一下。
    第211章 离远点
    在玉米地附近转悠的小学生？钟万年开车撞到的，不就是在玉米地附近转悠的小学生吗？难道我们遇到的，就是饭馆老板嘴里说的妹妹？
    我赶紧跟饭馆老板核对女孩的具体情况，从老板嘴里得知，那个为了哥哥留下的女孩子叫沈红嫣，身材样貌各方面，都跟我们遇到的女孩子很相似，我差点就要下结论，认为我们今天撞到的就是沈红嫣的时候，饭馆老板突然来了一句：
    “可怜呐，好好一个孩子，虽然他哥哥有点不务正业，但是这闺女真的是没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的，长得好，学习好，又会帮家里干活，结果也给弄得下落不明了，要是活着的话，现在应该也有十七八了，真不知道她父母是怎么想的，那么小的孩子，当时才上六年级，他们居然就能把孩子一个人留在村子里，自己搬走。”
    我一愣：“你说的这三个人进入林子的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年了？”
    饭馆老板道：“对呀，女孩儿哥哥叫沈红峰，已经死了五年了，红嫣失踪也已经好几年了。”
    我差点都打算让饭馆老板跟着我去医院，看看我们撞到的那个女孩子是不是沈红嫣，结果沈红嫣已经失踪好几年了，而我们撞到的，只是个上小学的女孩子，还穿着小学的校服的，绝对不可能有十七八岁，也就不可能是沈红嫣了。
    “或许，沈红嫣是知道自己为哥哥做不了什么，去找自己的父母了吧？”我说。
    饭馆老板摇头道：“我觉得这个可能不大，那个女孩儿很有主意，既然一开始决定留下来，就肯定不会又不声不响的离开。”
    “你们跟这对兄妹的父母还有联系吗？”
    “没有联系了，因为当时村民们坚决不同意违约进入玉米地，我们这个镇上的所有人，都成了他们的仇家，他们应该是一眼都不想看到这个里的人了吧，从来没有回来过，甚至他们后来去了什么地方，我们都不知道。”
    白听了一段故事，虽然对玉米地多了点了解，但是，并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我吃完饺子结账打算走，饭馆老板好像还跟我聊上瘾了，有点舍不得我走。
    我都要出门了，饭馆老板还嘱咐了我一句：“小伙子，晚上记得过来看魔术表演呀，很精彩的。”
    “对了，差点忘了问你了，刚才你一直说魔术表演，是在什么地方表演呀？你们这里的人，都很喜欢看魔术表演吗？”我回头问道。
    饭馆老板道：“就对面的戏台呀，其实也说不上都喜欢看魔术表演，就算是再厉害的魔术团队，也不可能每天都有新的节目，只是大家闲着也是闲着，出不去这里，又没有什么别的娱乐项目，只能看魔术了。而且现在还留在这个破镇子里的，都是些上了岁数的，又不像年轻人，能低头看手机一看一天，要是不看魔术表演，这日子一天一天的都不知道怎么打发。”
    我顺着饭馆老板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一片平整的空地前边，有一个不太大的台子，是那种老式的戏台，戏台前边还有两排座位，看那几个座位用工用料比戏台考究的可不是一点半点，我问饭馆老板：“大叔，你们这魔术表演是卖票的，还是免费看的呀？”
    饭馆老板道：“当然是免费看的呀，要是要钱的话，我们宁可窝在家里看电视，也不来着里糟蹋钱。”
    “既然是免费看的，那这表演魔术的人还真的是很大方呀，就前边几个座位，也花了不少钱吧？这么远都能看出来，那绝对是真材实料。”我指着那几个座位道。
    饭馆老板道：“那几把椅子再好，也跟我们没有关系，那都是包地的老板招待他的客人的，不是我们这些人可以坐的。”
    诶呀，看来这个包地的老板故事还不少呀，我又有点感兴趣了，加上饭馆老板又说的非常上瘾，我就又回来了，道：“那个包地的老板还经常在这里招待朋友？他朋友都是些什么样的人？跟他一样，在其他的村子里边包地的吗？”
    饭馆老板看了看外边，好像是怕人偷听似的，然后又缩回里边，小声对我说：“我也不知道那个老板请的都是些什么朋友，不过，肯定不是人。”
    “不是人？难道还能是鬼呀？”我随口问道。
    饭馆老板道：“那谁知道呢，反正我们从来没有看到那些椅子上面坐过人，但是，包地的老板就是说上边有人，还派人专门过去伺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装神弄鬼的吓唬我们呢。”
    事情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看来，今天晚上，我真的是得来看一场魔术表演了。
    “对了，那个包地的老板，住在什么地方呀，这么神秘的一个人，应该不会跟镇上的人住在一起吧？”我问道。
    饭馆老板道：“当然不会了，那个老板和他带着的人都住在玉米地里边，玉米没有长起来的时候，还能够看到他们住的地方，只是现在都挡住了而已。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普通的工地上住的那种活动板房，钢板围起来的，这些地都是基本农田，不允许盖永久性建筑，他们也只能住那种房子。”
    “包地的老板姓什么叫什么，哪里来的，你们估计也不知道吧？”我道。
    饭馆老板道：“他从哪里来的，我们还真不知道，不过他手下的人都叫他陆老板，应该是姓陆的。”
    没有什么好打听的了，我就起身告辞，并告诉饭馆老板，我今天晚上肯定会过来看魔术表演的。
    出了小饭馆，我先去戏台那边转悠了转悠，离近了看，那几把椅子比远看更加的气派，这些东西，随便放在什么其他的地方，保证没有人舍得坐一屁股的，基本上得恨不得放在恒温恒湿的环境中保存着，但是现在居然就这么露天的摆着，风吹日晒，这陆老板不是一般的财大气粗呀。
    而且现在虽然是白天，但是，那几把椅子周围，总感觉有凉风嗖嗖的，而其他的地方又不觉得有风，这椅子上，应该真的是坐过什么特殊的东西。
    “嘿，你小子哪来的，离椅子远点。”
    第212章 双截棍
    我一愣，抬头四处去看，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人。
    可是，我刚才明明是听到有人说话了，总不至于是我幻听吧？
    正四处张望，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看什么看，就是说你呢，离那些椅子远一点，那是招待贵客的，不是你们能够随便乱碰的。”
    这时候我才明白，原来声音是从我旁边的一个扬声器里边传出来的，跟我说话的人，应该并不在这里，至于他怎么看到我的，估计是这附近装了摄像头了。
    果然，我随便找了一下，在我身边五米之内，就发现了不下三个摄像头，这监控密集程度，难怪我刚来就被发现了。
    我朝摄像头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我从外边来的，不知道你们这里还有这个规矩，见谅见谅。”
    虽然我嘴里一直客气的道歉，但是，人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这些椅子是陆老板的东西，通过监控看守这些椅子的人，应该也是为陆老板服务的，既然我在这个镇上的风水里发现不了什么，那么，我就招惹招惹这个陆老板，陆老板下这么大的本钱，几十年都耗在这个镇上，那么，肯定是对这个镇上的事情非常的了解的。
    当然，我这么做是非常冒险的，人家能够把玉米种成秋收阵，能把一个镇的百姓手收拾的老老实实，肯定不是个泛泛之辈，就我这种不入流的角色，说不定人家动动指甲就把我给碾死了，不过，我现在也想不出什么别的更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