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回忆录 -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文化建设（三）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文化建设（三）
    “很好，我很看重你们的才华，虽然很多人觉得没用，但这只是因为你们没有遇到适合自己的职务，对了，瓦加，你有自己的作品吗？”
    “啊，有的，大人，”巨魔连忙说，然后又有些支支吾吾，“我，我没有写下来。”
    我笑了：“没关系，我这里有足够的纸和笔，不过，在此之前，我想都给你们做一个小小的培训……”
    两人有些疑惑，我问女精灵曦晖：“你是在这里出生的吗？”
    曦晖脸色有些暗沉：“我是因为没有天赋，血统不纯才被赶出来的，幸亏我的姑姑在法师塔里，我才有资格住在城里。”
    我安慰她：“没关系，精灵族会因为失去了你这么一个出色的诗人而后悔！”
    曦晖显然以为我只是在礼节性地安慰，试图转移话题：“大人，也会写诗吗？”
    我淡淡一笑：“我不太会，不过也会欣赏一点。诗写得好不好，我还很有感觉的。”
    “那，您要请谁来培训我们？”曦晖又问。
    我指指自己：“就是我呀。”
    两人明显的不相信，我拿出一张纸，随便抄了一句华夏现代诗的代表人物的经典句子：“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安托管事看着我写完，没有一点反应。
    我把诗句拿给曦晖和瓦加看，瓦加明显也不觉得有多好，曦晖倒是细细咂摸了一下，似乎也并没有惊艳只之感，不过，看起来还是能欣赏。
    “嗯……”她沉吟了一下，“您身为一个兽人，能写出这样的感觉，真的……”
    接着，她就不说了。
    “你品，你细细的品！”李奥说，“要是这点感觉都品不出来，那我们就另找一个算了，反正，我们要找的不过是一个稍微有点创作能力的枪手！”
    我看着瓦加不感兴趣的样子，也写了一小段，字数略多一点。
    “多年以后，奥古斯都十夫长面对着人类魔法师召唤的土元素轰然砸下的巨大拳头，恍惚之间想起了小时候，父亲带着他去雷霆城兽人大道观看人类奴隶的遥远下午……而此刻，他正面临着命运的抉择，眼前的巨魔巫师向他发出的邀请，是成为一个神秘强者的随从的大好机会……”
    “《百年孤独》被你篡改成这样子，要是打起版权官司……”李奥难得地笑了。
    瓦加看到这个开头，显示眉头一皱，然后，露出嘴唇外面的长牙抖了抖，接着瞪大眼睛。
    “这个开头，好厉害！”他惊讶的说。
    “我，我竟然，没有办法作出修改！”曦晖也惊讶地说，“这两句诗，简直，简直完美！看上去虽然平淡无奇，可却已经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
    我笑着说：“我这点微不足道的才艺，应该可以给两位一点启发吧？”
    “请教我！”曦晖眼光闪动，简直就像漫画里那些见到偶像的少女。
    “我也想学！”瓦加说，“不过，学了这个，影响我开店吗？”
    我说：“学了这个，你可直接不开店，我给你的薪水会超过开店的钱。”
    瓦加大喜过望，曦晖更是激动得脸色发红。
    “好吧，两位，”我指着另一边的两把靠背椅，“时间宝贵，我们的培训马上开始。”
    “嗯？”曦晖显然有些没明白过来，瓦加倒是听话地坐了下去，曦晖这才跟着坐下。
    接着，我挥挥手，两人就睡着了。
    比起前边的二十几人，两个人更是轻松到不行。
    二十分钟后，两人已就醒了，在梦中他们渡过了不到一年的时间。
    两人醒来之后反应不一。
    曦晖在一阵泪眼婆娑的迷茫之后，猛然惊醒，拿起笔来就写，吓得安托管事不得不把自己的办公桌都让了出来。而曦晖一口气写了几十首看上去颇有灵性的诗，随便拿出来放在地球的书籍杂志里都不会显得掉价那种。
    瓦加却有些写不下去，他甚至有些踌躇。原本他的兴趣就是自己编写史诗传说，自己唱出来，可偏偏，他自己的嗓子不好，甚至有点五音不全——要知道，巫师这个职业，在巨魔族是几乎等同于祭司的，而巫师在主持祭祀仪式时要吟诵的悼词，比祭司们更加复杂生动，有时候甚至要配上舞蹈动作，而他，仅仅是在书写史诗这方面有点天赋，就算经过培训，成了一个合格甚至有点出色的书写者，他的表述、吟唱，还是没能达到巫师或者吟游诗人的水准，而他之所以来到这里，也就是因为他向往着吟游诗人一般的生活，还差点成了人类的奴隶，结果，来到这里，虽然接触过吟游诗人，自己也写了一些自认为还算可以的史诗传说，但终究差点意思，而且也回不去卡尔姆多大草原，现在有了这么好的机会进入法师塔，却还是解决不了自己的嗓音问题。
    想在梦里说服他，着实不容易，所以我只能期望在现实中开导他了。
    “如果，我写的诗，自己无法吟唱出来，那还有什么意思？”他有些失望。
    我说：“我这呢，有两个选择，你看看，一个是你继续留在这里写诗，我们培养专门的吟游诗人来表演你的诗，你能拿到一份比开店更加丰厚的薪水……”
    说到这里，瓦加没有任何的表示。
    “我知道，你很看重自己的作品，作品就像你的孩子，”我说，“父母想让孩子永远待在身边并没有错，可是，如果能让孩子自己出去闯荡世界，闯出一份名堂，做父母的是不是应该感到自豪？就像你，离开了家乡，家里的人都不理解你，但如果你有了响亮的名声，说不定家里的人会对你有所改观，不是吗？”
    “您的修辞手法固然高明，可我还是难以接受……”瓦加有些痛苦地捂着脸，“那么，第二个选择是什么？”
    我说：“既然你不愿意自己的作品被别人演绎，那就自己来吧！”
    瓦加惊讶的仰起脸来。
    “既然你坚持，那就去试一试，”我说，“你的嗓子虽然不符合主流吟游诗人的标准，但不是难听，这是审美的问题，说不定，你能开创一种新的吟游诗人流派。”
    瓦加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新的风格，别人能喜欢吗？”
    我笑了：“新事物诞生之前，人们并不知道它的存在，你怎么会知道人们喜不喜欢？就像异世界美食之家的食物，新出来的时候，人们都很新奇，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后来喜欢的人多了，根本就不用理会那些不喜欢的人，就算是吟游诗人这个职业，也有人不喜欢，你担心什么？”
    这话明显没有什么激励的效果，瓦加还是很丧气。
    “你能得到的，不过是一些嘲笑，为什么不敢面对？”我质问他。
    “没人喜欢，被人嘲笑，这还不够吗？”瓦加越发绝望。
    我算是看出了他的顾虑，也明白他这种自暴自弃，其实在心理学上，当一个人为求助者提供建议和帮助的时候，求助者其实已经把“责任”推到帮助者身上了，也就是说，无论帮助者提供的建议如何，求助者都会产生一种类似于推卸责任的依赖感——说通俗一点，就是“我说了我不行，可你说我行，我就去试试，如果我失败了可就都赖你”的心态，除非……求助者获得了成功。到那个时候，求助者会忘了帮助者，并将成功归为自己的天赋或者努力……
    事情，就这么简单，可惜，我这个帮助者，可不仅仅是为了他一个人的成功，而且，就算他失败了，我大不了重新培养一个……
    “嘲笑就能把你打垮，那你的梦想也太不值钱了，”我冷笑一声，“看来，你并不是因为吟游诗人的梦想离开卡尔姆多大草原的。”
    见到我脸色不善，瓦加有些紧张起来，嘴里下意识的反驳：“不，不是这样……”
    我说：“你又怕失败又舍不得放手去赌一把，就继续回去开你的杂货店吧，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写诗天赋，就算是我送给你的，你可以把你亲手写的，自己唱不出来，别人不配吟唱的绝世佳作，带到坟墓里去吧！”
    瓦加被这话深深打击了，眼眶有些泛红，嘴唇抖动着，露在唇边的长牙似乎都要被嘴角摇动起来……
    “我，我想试一试！”他猛地站起来，张开嘴，声音却低得可怜。
    “试什么？新的吟唱方式，还是把自己的作品交给别人去唱？”我问。
    “我想……”他看看正在奋笔疾书，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霸占了安托管事办公桌的曦晖，捏了捏拳头，说了一句很没有底气的话，“我想试试自己演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