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群芳谱 - 第603章 亲疏远近

    “九千人虽是不少，对鲸卿你来说，只要那些考官没有喝醉，鲸卿你定可取中。”
    “你的经义文章……我也有些不及。”
    “真难为你这般年岁如何做出来的，仲争，你觉得呢？”
    汪志用也是感慨。
    上次自己参加乡试的时候，才八千人左右，三年过去，这一次……竟然近九千人。
    实在是……难道录科考校放宽了？
    若如此，今岁乡试名额还真有可能是一百二十人。
    上一次才一百一十人左右。
    百里挑一！
    莫不如此。
    比起童试生员的取中，艰难许多许多。
    只是……对于普通乡试生员来说，或许会觉人多更加难以取中，而对于鲸卿来说，就几乎不存在那个问题。
    鲸卿为县案首，已然表明经义文章的与众不同。
    多月来，书院一众生员也是常有考试，也有彼此分出优劣，鲸卿的文章次次名列前茅。
    自己所作的一些文章也不是每次都有那般待遇。
    真是难以想象！
    因为乡试的经义文章涉及诸般事，以鲸卿年岁，不应该有那般才思才是。
    然……结果就是那样。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多次如此，必须拜服。
    语落，看向身边的郑极，上次乡试……郑极也和自己一块前往，就是自己名列副榜，郑极差一些。
    可……三年来，郑极进益极大。
    按照书院里的经义文章评论，郑极的文章还隐约在自己之上，取中的可能也不小。
    “青园先生十三岁中举人！”
    “十六岁中进士！”
    “鲸卿十一岁中举……不为意外。”
    寡言少语的郑极将目光从窗外收回，看了汪志用一眼，又看向马车内一人。
    鲸卿的确才学天授。
    读书一道，有些人就是有天赋，鲸卿就是那样的人，他的文章自己也常有诵读，受益不少。
    “的确，只要考官没有喝醉，鲸卿的文章被取中不难。”
    “我和南飞兄……就不好说了。”
    “平日里做的经义文章，书院里就不为很靠前，这一次我不求取中，能够名列副榜就很知足了。”
    “名列副榜，就少了一些麻烦。”
    “运山兄，你觉得呢？”
    胖头胖脑的隆星文轻叹。
    自己是前年进学生员的，而今经过录科之考，可以参加乡试，九千人……实在是太多了。
    鲸卿！
    没话说，人家的文章就是做得好，书院里都有传阅的。
    与之相比，自己的文章就少了许多亮点，真不知道鲸卿是如何做到的。
    天才。
    果然天才！
    “我觉……还好，这一次不求取中，见识一下也好，再有三年，再有精进，我觉也有不小的把握。”
    谭林。
    字运山，年十八。
    体态欣长，马车内五人，谭林的个头最高，形貌也有方长，一双眼睛很是明亮，细眉更是娟秀若女子。
    对于同窗隆星文所问，嘿嘿一笑，自家人知晓自家事，自己若是有鲸卿和郑极他们的水准，绝对自信满满。
    定要今岁取中。
    奈何……还是徐徐图之。
    现在自己才十八岁，再有三年，也就二十一岁，那时再取中举人，也不晚算。
    哪怕二十四岁取中举人也不晚。
    “当如此，山长也有所言。”
    “纵然不能取中，经历一下也是不错。”
    隆星文晃了晃自己的大脑袋。
    “鲸卿，你是准备直接回家住？”
    马车驶离白石镇，渐渐远去，窗外多了旷野之景象，汪志用随意言谈着。
    “对！”
    “顺天贡院在大兴县城，我住的地方距离那里不远。”
    “辉广兄你们准备在书院准备的地方小住？”
    秦钟点点头。
    马车同窗四人，均非宛平、大兴之人，都是顺天府其它县域的生员。
    书院里，为了解决学员的后顾之忧，都会提前定下酒楼，以为所用，至于费用都掏足了半个月！
    半个月后，若是想要继续住，就要自己掏钱了。
    一般来说，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了，无论是考前的准备，还是考试后的吃酒玩乐。
    当然，如果家里有钱，也可自己找地方住，订酒楼之前，都会询问的。
    “大家一块也热闹些。”
    “鲸卿，考完之后，你当来我等住处，大家好好乐一乐。”
    汪志用笑道。
    “当如此。”
    秦钟自是没有意见。
    乡试九天考完，放榜要等一个月的时间，上一次乡试放榜，是九月十五！
    更前一次，也是九月十五！
    不出意外，这一次也是九月十五，近九千人考试……卷子多了一些，只有多增加一些阅卷之人了。
    ……
    ……
    “钟儿，你接下来考试真的要留在兴荣街那里？”
    “我这里……连日来因老太太的生日的确热闹了一些，人进人出许多。”
    “兴荣街那里我数日来都有去的，一切都齐备的。”
    临近申时。
    秦钟从城东德福酒楼离去，那里是书院为书院应乡试之人定的酒楼。
    马车前往，与一位位同窗相见，彼此也有吃酒，当然，吃的不多，饭菜吃了不少。
    归于宁国府！
    姐姐早已经得了消息，在自己的小院里等着自己。
    “那里清静一些。”
    “也省的因事分心。”
    秦钟洗着脸，擦了擦手掌，而后从晴雯手中接过一樽冰镇过的紫龙珠。
    一口气喝了一半，甚是畅快。
    回家里居住，是月初让多福他们带回来的口信。
    宁荣街这几日……正值贾母生日，很是热闹，要持续到八月初十左右。
    无论是宁国府，还是荣国府，都是张灯结彩、喜气盈盈，府中唱戏、杂耍都有不断。
    是以。
    这里可不是一个好的环境。
    都到了这一刻了，秦钟可不想要出什么问题，何况……自己也有地方住的。
    看着临近处的姐姐，近一个月没有见了，姐姐的气色如旧很好，愈发艳若桃李、盛颜仙姿。
    观之，赏心悦目。
    秦钟欢喜。
    “那……待会我和你一块过去。”
    “采星和妙彤她们已经先一步过去了。”
    “对了，你要不要去西府见过一下老太太？”
    这几日宁荣两府皆喜庆，秦可卿一身也是锦绣绝伦，美艳不俗，云纹棉罗裙子内衬，搭着一件花粉红缤纹针八宝云纹锦马面裙。
    绫罗精细，刻丝轻薄，夏日着身，修身合体不掩礼仪之正，金玉束发，更为生辉。
    钟儿的意思自己明白。
    是以，没有继续强求。
    待在兴荣街那里……的确更好一些。
    若是这里因府中热闹影响了钟儿接下来考试，就大大不好了，就是自己的罪过了。
    “老太太？”
    “也好，既然来这里了，也就顺路的事情，顺便在看看林姑娘她们。”
    “再来此地，就要十多日后了。”
    秦钟想了想，颔首应下。
    都来这里了，以两府的消息渠道，只怕自己归来不是秘密，若是不前往，多有失礼。
    去一下，也不浪费什么时间。
    “西府？”
    “嗯，你待会若是去西府……怕是会……。”
    “怕是薛家太太会找你，先前之事我已经替你挡下来了。”
    秦可卿亦是秀手轻点。
    钟儿去西府，毕竟礼仪合适一些，然而……念及一事，秀眉微蹙，看了一旁的晴雯等人。
    都无外人，倒也没有避讳，近前一小步，樱唇轻启，小声说道一事。
    “嗯？”
    “薛家太太？什么事情？姐姐替我挡下来了？”
    秦钟诧异，还有那件事？
    自己怎么不知道？
    姐姐替自己挡下来了？
    离开城中之前，一些事情自己也有交代姐姐，除非实在紧要之事，一般都可做主。
    既然姐姐拦下了，想来事情一般般。
    “你且坐下，我和你慢慢说。”
    “晴雯，去取来一些点心，先歇会再前往西府也不迟，现在才申时初。”
    秦可卿指了指厅前的座位。
    继而吩咐左右。
    “也好。”
    的确不着急。
    倒是不知道姐姐要和自己说的是什么事？薛家太太找自己？为了什么事？
    薛家的事情？
    营生？
    薛蟠？
    宝钗？选秀？
    不好说！
    那些事情自己也没有格外关注，比起乡试……那些事情皆小，思绪间，和姐姐一同坐于前方。
    “上个月，我在西府的时候，一次薛家太太专门寻我说了一件事。”
    “和宝姑娘待选有关。”
    “宝姑娘待选好像出了一些问题，原本十拿九稳的，却是因一些外在之事影响了。”
    “故而，想要通过我来找你说说，主要还是想让你同内务府的恭王爷说说。”
    “待选之事，内务府也负责许多，若是恭王爷出面出言，一些事情就好办了。”
    “事情大致就那些。”
    “我想了想便是询问具体何事影响的，毕竟无缘无故……既然十拿九稳，肯定非小事。”
    “如果是普通之事，我也就和你说了。”
    “薛家太太……最后还是说了，是因为薛家大爷薛蟠的事情，他去岁在金陵不小心失手打死了人。”
    “薛家太太说，官司都已经了结了，当无大碍，谁料内务府那边有消息传出，偏偏影响了。”
    “后来薛家太太走了之后，我又问了问婶子。”
    “才知道更多具体之事。”
    “回来之后我觉事情非同小可，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情，钟儿你又临近乡试，万万不能沾染那些事的。”
    “爹爹书信里都有嘱咐的，尤其是一些官司之类，尤其是替人办事、说情之类，说不准就连累自己身上了。”
    “让你这几个月一心只读书就好。”
    “故而，便是没有和你说，后来……薛家太太又找了我一次，我也和她说了，这件事……要等你回城之后再定夺。”
    “你如今回来了，我猜薛家太太应该知道了，你待会前往西府，很有可能被拦着。”
    “宝姑娘待选的结果最终定下是八月十五，日子也不长了，想来薛家太太也没别的法子了。”
    “钟儿，你之意如何？”
    “我知你素有主见，可这件事……不要沾上为好，毕竟非容易处理。”
    “还有可能影响你和恭王府的关系，薛家虽然也是两府亲戚，终究和我们又远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