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者天下 - 第99节

    灵水尊者转向苏灿，他自然最期待苏灿的表现是否最合他意。
    苏灿道：“白日里周游谷中，与人沟通交谈，争锋思辨；夜里静坐沉思，体己不足。谨遵师命，并未修炼。”
    灵水尊者听之却微微摇头道：“夜里除了静坐沉思还做了些其他事情吧？”
    苏灿闻言一怔，除了静坐沉思，难道要将起夜几次也说与他听吗？断然不是！他转念一想，忽然想到一事，忙从怀中逃出一张纸鹤，纸鹤通体雪白，栩栩如生。
    这是苏灿家乡一种寄托相思的物事，苏灿每夜叠三十只，而今已有九百只了。或许只有在折叠纸鹤的同时，苏灿才会彻底放松，心中念念切切，尽是伊人。
    苏灿道：“师父是说折纸鹤之事吗？”
    “正是！”灵水尊者点头道，“某夜我偶然路过你的住所，发现那时的你才是我最希望你们在这一个月达到的状态：空灵、静谧、随意、自然。这是一种无为而修的状态，但却是你们最应该在这一个月内达到的状态。”
    “只有在这种状态下，你们的灵源、经脉乃至血气才会最亲近天地，按照天地规则自主运行。悟者无功法，灵力会选择最合适的路线运行。所以说悟者乃是天地的宠儿，一生的修炼大部分要用在感悟天地上，而不是用在辛苦的炼化灵力上，我希望你们懂得。”
    灵水尊者讲完之后，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此时他们才明白灵水尊者的良苦用心。
    灵水尊者继续讲道：“根据你们的表现，我会给予相应的奖励，没有遵照本尊者命令的人会受到惩罚。”
    白墨缘听到之后，俊白的脸上满是尴尬。
    “池云空与云小灵二人虽然因为私情而凑巧达到我的要求，但是他们二人做的最好，所以我给他们的奖励是——在他们成婚之日，我亲自为他们主婚。”灵水尊者此时面色难得露出慈祥笑意，看着两个年轻人说道。
    啊？
    两人都没有想到竟然是这种奖励，池云空与云小灵出身世家，自然知道在当今大陆上，能达到悟老境界者，便可以开宗立派，但是就连三大圣地之主也没有达到悟尊之身。所有悟尊都是悟者大陆上的宝贵资源，一般都会超脱世情，不会被俗物缠身。所以能有一个悟尊，而且是大名鼎鼎的圣麟谷尊者主婚，传扬出去将会大大提升两家的地位。
    圣麟谷是修炼之地，来此的弟子修炼之后必然还会回归宗门或者世家，能够为世家交好一位尊者，这本身就是他们来圣麟谷的目的之一。
    “多谢灵水尊者！”两人弯腰与地面平行，以大礼答谢尊者。
    谢完之后，池云空方才小声对云小灵说道：“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答应什么？”云小灵故意装傻。
    饶是云小灵平日开朗无比，此时被灵水尊者当场说穿，也不由得晕生双颊，美艳不可方物。
    灵水尊者哈哈一笑，然后转身看向苏灿：“刻意压制自己，但是心中还是念着修炼之事，为师很是失望。”
    苏灿面色紧张，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不过灵水尊者话锋一转说道：“念在你每天晚上有那么一段最为最为空灵自然的时间，这种状态在五人之中效果最好。因此我便传你一点小小灵技，把你的纸鹤拿来一只。”
    苏灿这才知道师父是吓他，急忙将一只纸鹤递到灵水尊者手上。
    “古人有点石成金，而今师父教你转死为生。”灵水尊者说完之后，左手拿着纸鹤，右手五指变幻，捏出一个看似简单实则玄妙的指诀，然后一道灵光打在纸鹤身上。然后奇迹瞬间出现了，纸鹤获得灵力之后，竟然伸伸头，扇扇翅膀，然后忽然腾空而起，在几人头顶开始盘旋飞舞，精神奕奕，毫无停歇之态。
    灵水尊者伸手一指，然后一道灵光汇入苏灿识海，苏灿闭目凝思片刻，便掌握了这种灵技。除了复活之外，还有指路、识人等指诀，竟然是一套对战作用不大的灵技。
    苏灿他从怀中掏出另外一只纸鹤，同样捏指打出一道灵光。然后纸鹤便活了过来，腾空飞起，与另外一只纸鹤仿若故知，在六人头顶交颈而翔。
    苏灿打出这道灵光后，猛然醒悟灵水尊者此举何意，直接跪下拜谢。他是灵水尊者嫡传弟子，行的自然是跪拜之礼。
    苏灿指诀再变，灵力罩向两只纸鹤，只见一只纸鹤上浮现出“安好”一词，另外一只纸鹤上却浮现出“想念”二字。四个字只是一闪，便隐入纸鹤之身。然后纸鹤转生之后的小小识海之中便出现了隐国雪殇城的位置与钟小渝的形象，两只活过来的纸鹤在苏灿头顶幻化一圈之后便飞出灵水堂，飞出圣麟谷，一路向北而去。
    接下来，就是古笑天和白墨缘来接受奖励或者惩罚了。
    ……
    第一百九十三章 突飞猛进
    “古笑天，受制自身瓶颈而未曾修炼，但心中执着的却是修炼之事。悟师境界九大灵源乃整个悟者生命的基础构成，你何时获得，获得何物，自有机缘所至，强求不来。”灵水尊者看着古笑天道。
    古笑天拱手施礼道：“弟子受教了，恳请尊者责罚。”
    灵水尊者却道：“你心思简单，性子沉稳，既然没有修炼，那就无需惩罚，若是惩罚了你，你定心生不忿。”
    古笑天忙道不敢，灵水尊者却接着说道：“你这一月之期落得是不奖不惩的结果，正如你所说，荒废了一个月的时间。不过，我欣赏你的性子，等下我会单独交待与你一个任务，若是可以完成，你愿望可成。但是任务极险，你务必三思而行。”
    古笑天一生为武，哪里管危险不危险，既然有达成愿望的机会，得意之下就要跪下拜谢，却被灵水阻住。古笑天想到自己不是尊者弟子，挠挠头尴尬一笑。
    古笑天退立到苏灿旁边，侧对尊者。此时尊者正面只留下白墨缘一人。他虽然一向孤傲，但是不能掩盖他还是一个未到双十的年轻人，此时面对灵水尊者，难免害怕他所说的惩罚。
    灵水尊者面对一个完全没有听从他的人，却没有流露出应该有的严厉，反而走到白墨缘面前，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最像我年轻的时候，除了修炼再无二事，甚至连话也懒得跟别人说，若不是苏灿几人都是赤子心肠，不另你讨厌，你恐怕一开始连与他们共同历练也懒得去吧。”
    白墨缘眼中流露出的惊讶证实了灵水尊者所言，这种埋在心底的想法一开始他从未透露过，更何况现在已与他们四人兄弟论交，几乎让他忘记了一年前那种独来独往的感觉。
    “宣布惩罚——”灵水尊者顿了一下道：“白墨缘在我灵水堂闭关七日，不得修炼；若修炼一次，则增加七日，依此类推。白墨缘出关之日便是苏灿小队去往圣麟秘境五层历练之时。”
    这，这是什么惩罚？
    不仅白墨缘呆了，其他四人也面面相觑。这哪是什么惩罚，灵水堂乃圣麟谷集天地灵气最好的位置之一，能在此闭关七日，即便不修炼，每日静坐于此也会有所提高。
    就在他们面面相觑的时候，灵水尊者已经命他们退去，然后单独带着古笑天去交待任务，只留下白墨缘静坐于此。当所有人离开之后，白墨缘才知道这样的惩罚对于他是怎样的煎熬。
    若是懒散之人，巴不得静坐七日，反正不食不眠，对于悟者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但对于修炼狂人来说，每日在灵水堂这种灵气极其充沛，甚至要主动钻入经脉的地方，能克制住不去修炼，反而要保持那种清静无为、空灵随意的感觉，这实在是莫大的煎熬！
    “灵水尊者肯定也享受过这种待遇，要不然他怎么知道要这样治我呢？”极度煎熬的白墨缘心中不由生出这种阴暗的想法。
    七日之后，白墨缘违规两次，直接将惩罚时间延长两周，叫苦不迭。苏灿四人在得知结果之后，轮番来灵水堂外给他施加压力。虽然他们进不去，但是并不阻碍他们用各种语言对拖后腿的兄弟做出“鼓励与鞭策”。
    因为再不出去战斗，几人都要忘记圣麟秘境的怪兽魔族长什么德性了。
    就这样，在大家的帮助下，白墨缘度过了二十一天的煎熬。而在最后三天，白墨缘也不负众望，终于感受到那种空灵随意的感觉。
    仅仅三天时间，白墨缘在没有强烈压制修炼之意的情况下，反倒觉得实力有突飞猛进之感。那种顺天而行的感觉，让白墨缘大呼爽快，也验证了灵水尊者所言非虚。
    古笑天被灵水尊者要求一人完成任务，在第二十天的时候，浑身浴血的古笑天吓了苏灿一跳，但是观其眼神气质，却是经历一番磨难之后的成熟与满足。
    古笑天的灵力波动也证实他也到了悟师三级的境界，真不知道灵水尊者有多少这样的“任务”，如果每次都完成一个任务便能晋级的话，那做他的弟子真是太幸福了。
    可惜池云空死皮赖脸去求的时候，被灵水尊者以机缘未到打发回来了。
    时隔一个月又二十一天，苏灿小队再度踏上征程，而这次他们直接去往圣麟秘境五层。而在苏灿进入秘境五层之时，青衣小队竟然凭着过人实力进入秘境六层，企图先声夺人，超越一个大境界击杀魔老九级巅峰魔族，可惜差距悬殊，若非青衣实力全开，凭着师父赐予的一件压箱底的宝贝拼命退出秘境六层，恐怕整个小队都要遭受灭顶之灾。
    而此时，三年期限刚刚过去一年零三个月而已，这让其他小队也得知，若想在秘境六层有所作为，肯定要到第三年才有机会，而要想击杀十个巅峰强者，必须每个小队的五人实力全部提升方可。
    就这样，几乎所有人都在秘境五层历练，而秘境五层充斥着的全部是狂暴的魔族，与难以沟通趋于魔化的灵兽，偶尔几片和平区域只能作为临时的休憩点而已。整整大半年的时间，苏灿小队在不停的战斗中度过，再也难以碰到像石玉、像媚儿这样能够交朋友的人。
    在这样的战斗节奏中，五人实力以及战斗技巧突飞猛进，从碰到悟老级的灵兽或者魔老级的魔族开始逃跑，到后来与他们分庭抗礼，不相上下。
    第二年结束的时候，苏灿小队已经可以无损杀掉实力在魔老三级左右的魔族。而此时，苏灿小队境界最低的古笑天只有悟师四级而已。
    这就是圣麟谷对弟子的要求，如果五人以上的团队作战，必须击杀高于自己一个大境界的人。例如悟师五级左右的团队击杀悟老五级之人。而对于个人来说，同等境界内，需要击杀高于自己两到三个小境界之人。
    ……
    第一百九十四章 我们第一
    此时，苏灿小队的实力又有了明显的提高：池云空侥幸获得一空间灵源，达到悟师七级境界，而云小灵与白墨缘分别达到了悟师六级与悟师五级的巅峰，若想晋级，只需获得相应的灵源便可。苏灿福泽深厚，竟然遇到两处灵水，顺利吸收之后刚刚突破悟师五级境界，这让白墨缘感觉到压力很大，也让奋力前追的古笑天徒呼奈何。
    而他们就将以这样的实力，在圣麟谷“无为而修”一月之后，踏进除了危险再无其他的秘境六层。苏灿知道，秘境六层的历练前期，还是以各种逃命为主。
    逃命三个月之后，苏灿小队成功制服一只悟老七级的魔化天鹅，要知道，制服比斩杀还要艰难许多，这说明苏灿小队已经拥有挑战初入魔老九级的魔族高手了。
    白墨缘抽取天鹅精魂，化为自己的第六灵源，晋级到悟师六级。
    再度多出一个悟师六级让他们信心大增，但是面对第一个魔老九级的魔族高手，显然还是没有做好准备，只能落荒而逃。
    秘境六层之大，可以让五支小队尽情发挥，而不用担心撞到一起，所以苏灿并不知道其余小队的情况。越早完成考核任务便能越早开启社稷榜，而开启社稷榜之后便能出谷为悟者大陆贡献自己的力量了。
    再过三个月之后，苏灿站在被斩杀的第一个魔老九级的魔族身边，看着伤痕累累的伙伴，笑了。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既然能斩杀九级者，便有机会斩杀九级巅峰之人。
    苏灿带领小队，在时间还有半年的前提下，步步为营，安全至上。逐步挑战比自己团队实力更加强大的魔族，并且利用一次次逃命的机会磨练新获得灵技的配合，要想斩杀境界高出自身许多的魔族，必须依靠五人力量。
    三个月里，苏灿小队挑战的全是实力不等的魔老九级，唯一一次碰到九级巅峰者，让已经达到悟师四级巅峰的古笑天差点陨落。
    但是在被那魔族追杀的过程中，五人逃进一处古老所在，发现一柄上古遗留的宝刀。五人幸运地逃脱追杀，而且还让古笑天晋级到了悟师五级。
    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苏灿不敢着急，因为着急的代价就是受伤或者失去生命，得不偿失。
    最后两个月的第一天，苏灿小队成功斩杀第一个魔老九级巅峰者，这个妄图突破到魔尊境界的魔族高手到死也不敢相信竟然死在了一群悟师的手下。
    魔族死后，苏灿眉间眉间的金色麒麟印记闪动一下，苏灿识海之中传出一个声音：“恭喜苏灿小队第一个斩杀掉魔老九级巅峰强者。”
    苏灿非常惊讶，这声音正是当日给出嘉奖的圣兽麒麟的声音，没想到拥有金色麒麟印记之人还可以洞察到其他人的任务完成情况。
    第一名已经完成，还有四十九名魔老巅峰需要斩杀，他们五个小队来得及吗？圣兽麒麟说过，若有一队没有完成，则所有人失去得到圣麟传承的机会。
    所有人都不敢大意！
    似乎在给予苏灿信心，第二天，金铄、青衣两队分别斩杀掉属于自己的第一个战利品。第三天，月璇、墨林分别完成。接下来，似乎陷入沉寂的十天。因为第一个战利品让他们所有人都付出了队员重伤的代价。直到十天之后，金色麒麟印记才再度闪现，新一轮的挑战再度开始。
    杀！受伤！
    杀！受伤！
    ……
    即便苏灿五人之中云小灵与古笑天分别晋级，可是在每次战斗之中还是有人受到轻重不等的伤害。好在受伤的频率越来越慢，受伤的程度也是越来越轻。
    若非苏灿身上百草结衣内灵草繁多，即便是悟师七级的池云空和云小灵也难以恢复这么快。正是这点优势，让苏灿小队的斩杀数量始终领先。
    最后十天，苏灿小队已经成功斩杀九名魔老九级巅峰之人，而其余各队，一支是八，三支是七。
    拿第一！
    虽然第一名并没有实质性的奖励，但是这群年轻人已经杀出血气，第一名是什么呢，是荣耀！当年无名尊者以锐金为尊，而他们后辈的第一轮竞争，又将以何人为先呢？
    可惜的是，越到后来，魔老九级巅峰的魔族越发难以寻找，一方面是他们大肆斩杀，本来稀缺的数量就更少了。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圣麟谷五支小队已经名扬秘境六层。所有人都知道有这样一群年轻的杀神，专门斩杀巅峰级高手，很多魔族几乎是望风而逃。
    再过五天，金铄小队的斩杀量忽然从七变成了九，这说明他们竟然一下子杀死了两名巅峰级魔族。这让苏灿他们非常难以理解，他们一直以来就是寻找落单的魔族，超过两名者就不再招惹。莫非是两者相争，被他们渔翁得利了？
    曾经也有魔族之人联合起来共同围剿他们，但是逃命本事练得炉火纯青的圣麟谷弟子根本不会入彀，反而用计引出领头人，然后各个击破。
    而在苏灿疑惑不解的时候，他们找到了最后一个该死的魔族，而此人实力几乎是苏灿遇到的实力最高之人了。
    经过一番血战，苏灿、池云空、白墨缘、古笑天全部身受重伤，只有云小灵在池云空的拼命守护下才免于受到魔族临死之时的自爆伤害。苏灿识海之中第一个完成任务的圣麟之音，他并没有听到，因为此时的苏灿已经晕厥过去。
    古笑天、白墨缘勉强起身，与云小灵将两位功劳最大，但是受伤最重的苏灿和池云空移到相对安全之处，然后拿出苏灿分配给他们的药草互相治疗伤势。
    而在苏灿完成任务后的一个时辰之后，圣兽麒麟忽然从天而降，落到五人面前。麒麟瑞光再度降下，五人伤势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苏灿与池云空也相继醒转。
    圣兽麒麟直接将五人带回圣麟谷，然后在此谷中等待其余小队的到来。
    苏灿此时已经能够看到圣麟印记之中多出一排小字——社稷榜单排名：壹。
    虽然所有人此时的社稷榜积分全部为零，但是按照榜单开启的先后顺序，苏灿小队已经名列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