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帝国 - 63.虽远必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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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番婆子那胆小如鼠的家伙在,见到皇叔身上火花带闪电,这会儿应该膝盖一软,跪下磕头了。
    朕也是腿肚子微微颤抖,倒不是害怕,而是天理拳劲和庶人剑意被皇叔外放的杀意牵扯,自行运转起来。
    皇叔放下书,靛蓝的封皮上写着论语二字,字迹遒劲有力,想来是名家手笔,他从太师椅上徐徐起身,一字一顿道:“好小子,你的庶人剑居然大成了?”
    朕把铁棍丢到一旁,手搭在腰间武装剑的剑柄上:“都是皇叔指教的,雕虫小技而已。”
    这倒不是托词,朕的天理拳劲师是朝中大儒所蒙,也得益于皇兄的驴道修行,但庶人剑却是皇叔传的。毕竟朕怎么说也是个皇孙,哪怕皇考当不了皇帝,只能就藩,将来朕也是个郡王,按本朝祖制,郡王也是要练庶人剑的。
    只不过郡王练的剑,和亲王练的剑就不是一种东西,饶是皇兄和otg2ntc=朕的关系好,朕也只能从藩王处学庶人剑,主要是瑞王朱常浩教。
    瑞王嘛,基本上就是个废物,只不过因为姓朱,所以是个出身高贵的废物,教人的本事更是一言难尽,以至于朕学了半年都摸不到门槛,倒是皇兄把他从皇爷爷处学的剑偷偷传给朕,再加上每年福王进京朝觐点拨二句,才让朕习得了庶人剑的真意。
    尽管皇叔教的不多,终究也算朕的师傅,一日师终身父,四舍五入福王也是朕的皇考。
    朕的母后不过是“光宗皇帝”随手用来泄欲的宫人,朕不过是他随手插下的柳条,自小皇考就视朕为多余之物,相比皇兄,根本不受宠爱,从来不闻不问,反倒是皇叔对朕还算关爱,每年生辰还会遣人送些水礼、小玩物来。
    那些都是皇亲国戚间的逢场作戏,并不是真的叔侄之情,但朕收到那个拨浪鼓和琉璃弹珠的时候,真的很开心。
    皇叔纵有千般不是,终究是朕的叔叔,天启七年之后,朕就剩这么一个亲人了。
    当然另外三个叔叔就不同了,让他们就藩死活不肯,好说歹说才在天启七年被打发去封地,番婆子还给每人贴了五百个制钱的赏赐——这帮狗娘养的在北京这么多年不知巧取豪夺了多少钱,难道看得上五百个钱?
    打量了一眼福王的腰带,原本加长的鞓带都要卡在最后一个眼,现在却松垮垮的垂在腹部:“皇叔……你瘦了。”
    福王朝前缓步走来:“洛阳的饭菜不及宫里精致,厨子也没北京的好,加之旅途劳顿,瘦了也是应有之意。倒是侄儿你,当了皇上之后,精气神可愈发好了,要不是庶人剑只传天子、藩王,本王险些没认出你,失手给毙了。”
    朕哈哈大笑:“皇叔可真风趣,想要毙了朕,凭皇叔的修为可不够。”
    福王面相虽和睦,看起来像是个和蔼可亲的富家翁,但若真的是性格随和之人,又怎会去淌国本之争的混水?
    福王也跟着笑了起来:“朱由检,你可知道,你今天若是死在这瑞王府,大明的皇位可就归本王了。”
    朕摆出天理拳起手式,舍身成仁:“皇叔,如今多事之秋,国赖长君,若是您入主紫禁城,可要在国事上多多费心呐。”
    皇叔见到朕拳锋上的雷法,也不敢托江浙湖汉北大,同样递出一拳,施展起同样的五雷正法。福王的封地是洛阳,洛阳城的北郊邙山有一座下清官,乃是当年老子栓牛炼丹的地方,天地灵气浓郁,即便皇叔沉迷酒色,早已不是童子身,也不节制淫欲,有道家福地的加持,修炼出来的五雷正法居然也不比朕差多少。
    不过五雷法乃是道家仙术,仙术讲究一个灵根,用后世学说来解释,就是所谓酸碱体质,皇叔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说明他是最适合修炼雷法的上乘碱性体质,也就是所谓天灵根,和朕这样儿子女儿差不多对半开的地灵根不可同日而语。
    有时候真羡慕这些有仙缘的人,只要随便吐纳修行就能炼气筑基,不像朕,要苦练半年的水磨工夫才抵得上皇叔六个月的修行。
    朕只有全力以赴的修仙,才能看起来像福王那样毫不费力的凝聚雷珠。
    天理拳劲裹挟着雷珠朝前击出,犹如蛟龙戏珠,二人指节撞在一处,雷珠迸裂,爆散的弧光将昏暗的花园与书房照得亮如白昼。
    即便有拳劲护体,四指仍旧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皇叔这么多年果然不是白活的,他不过四十三岁,却已有七十从心所欲的修为,恐怕皇爷爷在福王幼时就请了全国最好的大儒为他开蒙。
    而且福王的庶人剑也是学全了的,万历皇帝可真行,嫌老朱家的叔叔吃侄子绝户还不够多么?
    尽管与皇叔对拳时一寸也打不进去,反冲回来的力道也极为惊人,要不是朕下盘稳固,外加当年筑基时,皇兄天天都给朕送煮鸡蛋,打下了根基,只怕要被迫后退两步卸力。
    皇叔咬牙道:“臭小子,力气不小啊!”
    福王气息紊乱,朕也不搭话,而是左手护住胸腹,正在对拳的右手继续发力,二人脚下的地面在拳劲互激下吱吱作响,一时间砂石飞舞,打得窗棂、门板噗噗直响。
    皇叔拳劲渐竭,眼看要落下风,忽得收拳撤步,以极快的身法向后跃入书房,朕赶忙跟上,却是迟了一步,福王已然从墙边刀架上取下佩剑,庶人剑意鼓荡,剑鞘如快箭般飞出,直插朕双目之间。
    这一手掷剑法乃是庶人剑少有的远击散手,唤作“虽远必诛”,顾名思义,这招理论上只能由汉家天子施展,若是汉人血统太低就会威力全失,而鞑子的血脉要是过高,更是会当场反噬,所以祖训禁止东北的藩王世系练这一招,边境的王府难免与夷狄通婚,万一练出个好歹来,可就不美了。
    朕本来打算把这散手传授给军机处各位大臣防身的,可是中村太郎是日本人,他的住民台帐卡和身份证上都是大和族,练这个不如直接切腹来得痛快,王祚远因为祖籍贵州,实际上也不好说究竟算不算纯种的汉人。
    宋献策倒是能练,可惜没什么武学天赋,而且意志不坚,练了两天就丢下了。
    最扯的是刘之纶,他兴高采烈的研习心法,结果第一次用真剑演武,就当场走火入魔,乱窜的魔炎烧得他五内俱焚,根据朕的诊断,刘之纶的汉人血统差不多只有七成,还有四分之一的蒙古血统,甚至血脉里还有一股南方瘴雾的气息,可能和安南一带有关。
    他自己查族谱查下来,发现是外祖母的缘故,她家祖辈生活在奴儿干都司,带来了可能是正黄旗,也可能是尿黄旗的血,毕竟姓罗,也不知是罗马的罗,还是爱新觉罗的罗。
    听到朕的诊察结果,他非常懊恼,一下子就支楞不起来了,佛光章也不画了,胜利万岁也不说了,好几天都没吃东西。
    其实只要设个理藩院,多搞搞改土归流,然后重新定义一下什么叫汉人就完事了,也不知道他在烦恼些什么。
    这么说来,皇叔倒是血统纯正,说明朱这个族群在大明朝的保育工作做得相当好,毕竟宗人府会对大部分宗室进行记录,为每个朱开具血统证书,像皇叔这样赛级的朱,更是会专门立传。
    朕一边喊话,边从腰间抽出武装剑:“皇叔,多年未曾交手,还是那么身手了得啊。”
    福王板起脸,满脸严肃:“侄儿才叫后生可畏——倒是你好好的汉剑不用,非要用这等奇型兵刃?”
    朕打量着他手里的盘镡长剑,剑装颇为朴素,并无过多装饰,倒是锋刃上有着折锻和烧刃的纹路,颇为华美,便是外行人也能看出此乃凶器,绝非公卿所配的风雅饰物。
    而朕手中的武装剑乃是西域制式,并无什么奇特之处,朕汉剑、西剑也都使得,深知二者各有所长,不过本朝承平日久,且作战多用大枪火铳,短兵也往往以砍刀为主,剑的形制与宋代并无太大差异,而西域白刃战多用长剑,加之常年战乱,往往推陈出新,更有所长。
    最关键的是,朕很清楚汉剑的长短,但皇叔未必知道西剑的巧妙,正是出于外来和尚好念经的道理,朕才以手半剑、武装剑作为平日的兵刃,反正大多数人在朕手下活不过五合,根本撑不到摸清楚这西剑底细的时候。
    “皇叔,你还是关心好你自己吧,事关天下百姓,这一剑,朕可不会手下留情啊。”
    说着,大威天龙的八部金刚在背脊上浮现,七头十角的大红龙与眸中嘶吼,天理拳劲在经络间奔流,五雷正法的雷光化为寒芒,于剑尖上跃动不已。
    朕念起了加快诸教融汇的经文,吕祖全书中的“救劫证道经咒”。
    “唵——刹哪——唎啰哞哆诣——嘛娑诃——”
    “唵——吗唎哆——都堵——喇汉——伊娑诃——”
    “唵——?哩哞——苏唎哆——陀——密娑诃——”
    “唵——喀哈哪——陀——苏唎哆——嘛——唧娑诃——”[1]
    继而,庶人剑的剑意随着各教法门的合拢,攀升至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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