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帝国 - 103.东罗马巴塞丽莎致突厥苏丹的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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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丹留在希腊的军队只够勉强维持守势,如果他不赶紧壮士断腕,等明年开春,他将失去整个巴尔干半岛,所以突厥人的求和应该就在这几天了。
    终于,我等到了预料之中的信使,他们赶在降雪之前抵达了科林斯。
    起初,奥斯曼帝国大维齐尔本人的秘书扮成了商队,带着两车礼物赶往了君士坦丁堡,为了赢得对突厥人更加有利的条约,他们悄悄扣响了正教会的大门,妄图让早已被战争吓破胆的教士们在朝堂上施加压力,尽快促和。
    然而正教会的亲突厥派早已消失无踪,他们要到世界末日时才能抽空接待他们,在那之前,被高背椅赐福的教士们要在地狱深坑中打上三千万年的叶子戏。
    大猪蹄子家的血脉是如此暴烈,以至于行事完全不考虑后果,我原以为只有大猪蹄子本蹄是这性格,没想到这是遗传病,而且往上十代都有这毛病。
    普世教会驻在君堡的教士,但凡有名有姓的人都和突厥人有来往otg2ntc=,或是和拉丁人有来往,他们有偷偷投靠苏丹的,有和几个商业共和国暗通曲款的,有和罗马教会私底下书信交流的,真正忠于君堡小朝廷,潜心苦修的人没有几个,而且大多搬去了圣阿索斯山。
    于是留在君堡,本打算搞搞政治投机的人迎来了意想不到的黑天鹅,谁能想到和蔼可亲的保加利亚人牧首实际上是个赛里斯人,不仅有着东方帝国毋庸置疑的宣称权,还精通朱家的治国术呢?
    只是家仇不可外扬,眼下多事之秋,君堡朝廷绝不能对外宣称是爆发了一场政变,我只能爆破了一座本就摇摇欲坠的旧教堂,宣称这座从马其顿王朝时期就已经无人使用的教堂倒塌了,压死了正在里面聚众辩经的教士们。
    为什么一百多个大男人会挤在荒废的教堂里辩经,这个就让世人自己猜去吧。
    最后这件事世人只能归功于“上帝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绝对想不到其中还有如此秘辛。
    显然密使们不可能找死人走关系,哪怕是精于神秘学的苏菲派,也不擅长通灵与降神术,何况大维齐尔信奉的是教条主义,故而苏丹在正教会上长期的政治投资,全部都成了无用功。
    任务没完成,当然不能一走了之,随后密使们找到了外交部门,但整个外交办公室空无一人,只有一个不识字的老妇人在扫地,哪怕这位妇人是这个部门唯一有编制,且在过去数十年中唯一在干活的,她也无权在除了工作餐报销单以外的任何文件上签字。
    至于那些有权签字的君堡政治系临时工,他们正和这个时代所有的大学生一样,分散在全城七家欢场喝花酒。
    临时工们通常会从周一喝到周六,至于周日,他们要去教堂喝,圣使徒教堂的葡萄酒是全地中海最好喝的,没有之一,但只有捐了足够多的钱才有资格品尝,咬定“下次一定捐”的穷人只能喝到陈年葡萄醋。
    而笃信大食教的突厥“商人”显然不能直接就这么步入这种地方,这不是清规戒律的约束,而是出于行业道德。商人即使信奉胡大,也可以前往娱乐场所舒缓压力,但这只能发生在“买卖”办成之后,
    带着待售的货物去逛窑子,那就显得太惹眼了,使节们私底下动用人脉、走动关系并没什么,把这种事摆到台面上,却会损害奥斯曼帝国和苏丹本人的威严。
    哪怕奥斯曼帝国现在的威严是负数也不行,的确对于苏丹而言,外交辞令和宫廷礼节在眼下已经没有任何实质用处,甚至抵不上一小队卡皮库鲁铁甲骑兵来得实用,可是不再讲究这些繁文缛节与潜规则,反而会暴露突厥人无兵可用的窘境,越是没有里子,就越是要讲面子。
    一旦奥斯曼家族懦怯,东有波斯人,西有拉丁人,南有撒拉森人,北有斯拉夫人,中有一个团的所谓奥斯曼家族私生子,任何一方看出苏丹陛下外强中干,起了歹念,顷刻间就能叫这个超大型突厥部落碎成一地。
    考虑到欧洲的潜在市场需求,我应当江浙湖汉北尽快为先进的东方滴血认亲注册专利,以解决诸多贵族们有着切身体会的痛点,毕竟每年有那么多挤奶女工抱着婴孩去敲诈贵族们,甚至还有人来敲诈过我。
    写勒索信之前能不能先查查目标的性别,现在的骗子连词性的阴阳都分不清了吗,我他妈怎么可能有失散多年的儿子流落在外?
    父皇的私生子?那感情好,这破猪皮帽子谁爱戴谁戴,有人愿意接手这烂摊子最好不过,我又不是自愿登基的。
    随后使节团从愤怒的丈夫和父亲们手中救下了宫廷架构师大人,尊贵的季米特里奥斯阁下,但看着阁下反穿的裤子和明显不合脚的女鞋,任何神智清醒的使节都不会相信这种人的承诺。
    毕竟谁知道他现在是哪个头在负责思考?
    卢卡斯海军大公倒是亲切的接待了这些来送圣诞礼物的突厥“商人”,但他告诉使节团,他就是个打工的,没有为和谈拍板的权力,为了证明他所言不虚,卢卡斯向商人们展示了帝国主力舰甲板上晒制的咸鱼,来证明自己人微言轻。
    在收取了可观的小费后,酒吧老板小声告诉他们,巴塞丽莎已经带兵出发,前去劫掠小亚细亚,如果能赶在布尔萨地区化为焦土之前签订协议,要价或许还能低些,否则就只能前去科林斯,定下更加丧权辱国的条约。
    大猪蹄子没有在半道遇上他们。
    兴许是遇到了,但当成真的突厥商人给砍了。
    总之分为海陆两路出发的使节团只有走陆路的那一队顺利抵达了科林斯,并且赶在我的远征舰队拔锚之前,把大维齐尔的信件交到我的手中。
    让我看看上头写的是什么。
    扯开蜡封,从里头取出厚实的信纸,上头是突厥语和希腊语双语写成的公文。
    “我,奥斯曼苏丹,穆罕默德的子孙,日月的兄弟,胡大的亲孙和代言人,瑟于特、布尔萨、埃迪尔内三座大城的统治者,众苏丹之苏丹,众沙赫之沙赫,从未失败的超凡骑士,大食信士们的希望和慰藉,基督徒的伟大守护者。我命令你们,希腊人的巴西琉斯和你的军队,自愿向我投降并不再反抗和以攻击来侵扰我了。”
    “突厥人的苏丹,穆拉德二世?奥斯曼”
    这份信不仅希腊语部分充斥着文法错误,就连奥斯曼突厥语也没有经过粉饰,我倒不是不能理解,世界上比希腊语更难的语言可能就只有赛里斯语了。
    在信件落款上,苏丹花押、签名所用的墨水早已干涸变淡,而信件正文却是刚刚书写的,字里行间还散发着松墨的味道,这笔迹也不是穆拉德本人或是大维齐尔钱达尔勒·易卜拉辛帕夏的。
    毫无疑问,这是一篇苏丹预先写好签名,后来由书记官代笔起草的信件,而且这书记官的文化水平很有问题,他连巴塞留斯和巴塞丽莎都分不清楚。
    ……操,等会儿,不会吧?
    我摸了摸下巴,近来养尊处优,第二个下巴含苞待放,看来得节食减肥了。
    统治者和倚门卖笑没什么不同,王侯的健康与国家的稳定息息相关,如果我发福了,长胖了,那么计划中的铁腕统治者形象将荡然无存,臣民认为肥壮的男性代表着勇武和富足,忍受自己的痴肥如猪的皇帝陛下胡吃海塞,徒手抓烤肉,吃饭吧唧嘴,因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可是又有多少人会接受自己的女皇是个肥婆呢?
    必须开始运动了,瘦削的外表有助于营造我柔弱的形象,而锻炼带来的内在气质升华又能塑造我坚毅不屈的精神面貌。
    娇弱却带刺的花朵,绽放在狂风暴雨之中,这样的人设才能打动臣民们的心。
    只可惜“娇弱”这一点现在已经没人相信了。
    按耐住传唤茶点的冲动,我命人取来一封早已备好的书信,一式二份,上头已经签好了我的名字并盖章,只要穆拉德的使节签字就能生效:“你们的来意,我已经知晓,关于停战之事,我已经起草了一封正式的外交公函,这就交与你们,尔等将此物妥善带回之后,转交与苏丹与他的宰相,我等即日起便可宣布停战。”
    仆人恭谨的捧起二开本大小的条约,这份条约以上好的油墨写在整张羊羔皮上,新鞣制的羊皮价值不菲,但比起吊在下面的金玺却又逊色了许多,哪怕这个金玺是铅心的,而且成色一般,依然让我感到肉痛。
    国家外交可没有谁主张谁举证这类约定俗称的规矩,这些使者到了我的地界,要按我定下的条件签字,那耗材费用自然应该我出。
    这份条约是我起草的,早就收录在了记忆宫殿之中,哪怕不看我也知道上面写着什么,于是我开始用朝廷官僚特有的公文腔吟唱:“关于属地划分,我建议以双方当前实际控制为准,在条约签订之日,原先悬挂何方旗帜的,之后也将照常,并且我等约定,今后三年,任何一家均不得擅开边衅,妄动刀兵,违者堕入火狱,人神共……操!”
    几个突厥使节的面色极为尴尬,明明是寒冬腊月,却纷纷擦着冷汗,而我也注意到这份文书的长度与预想中的内容大相径庭。
    我的条约!我的停战条约被哪个王八蛋改了?
    原本满满一页环环相扣,字字珠玑的公文,不知为何只剩下了极短的一段,而内容简直不堪入目——
    “哦,苏丹,突厥的夜叉,该死的罗刹鬼的狐朋狗友,魔罗他本人的走狗,你用光屁股都杀不死一只刺猬,算哪门子骑士?魔王拉屎,你家军队吃,你这个丫鬟养的杂种,不该来管天朝子民的事,我们不怕你的军队,大海和这陆地作证我们会与你作战,干你亲娘。”
    “你个德州耍杂技的,固始县偷井盖的,张家口的轮工,播州酿马尿的,吐蕃干山羊的,上林苑的猪倌,光禄寺的猪猡,辽东长白山的恶人,士大夫家的娈童,朵颜三卫的刽子手,没受过戒的秃驴,全世界和地下的傻瓜,胡大面前的白痴,毒蛇的孙儿,老娘用完的月事带,你这公猪的鼻涕,母驴的屁股,待宰的野狗,没受过洗的脑门,干你妈去吧!”
    “我们君堡朝廷向你这贱种宣布,你连给老娘的包衣养猪都不配,现在我们告诉你,宣德三年起直到崇祯朝,有多远滚多远,为了这个来舔我们的屁股吧!”
    “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的奥古斯塔,康丝坦丝?梅加斯?巴列奥略。”
    我吓得心脏漏跳了整整两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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