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帝国 - 49.又要拨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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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光启猛烈的咳嗽着,几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朕这才注意到,这位年过六旬的三朝老臣早已不复壮年,岁月已经把他的身体蚀空。
    不过徐阁老看上去咳得很厉害,可是声音却是中气十足啊。
    “陛下,臣估摸着,钦天监的千里镜,需要两千一百两的款项。”
    阁老,这话你自己说出来都心虚吧?这千里镜莫非是金子做的?
    朕毫不掩饰心中不满,皱眉道:“怎么会这么贵,不过是些奇技淫巧,就要两千多两?”
    徐光启把千里镜贴身收好,又拿出一份图纸,颤颤巍巍的展开:“陛下,这是红夷的大千里镜图式。臣方才所示的小千里镜,不过是将原物放大二番,并无什么大用,这大千里镜,却能放大三十番,以此观星,较之肉眼,乃是云泥之别。”
    放大三十番?那番婆子定然很喜欢,用此物观看君士坦丁堡,她的辖地瞬息就大了九百倍,恐怕要开心得昏厥。
    朕肉痛两千两的开销,当然不肯一口答应:“太贵太贵,阁老莫不是欺朕年幼无知,不知柴米油盐贵贱?”
    徐光启六十多岁也不是白活的,朕怎么看,都看不穿他的心思,颇有城府,他不动声色的拱手道:“陛下,千里镜的工本不在镜筒,而是镜片,镜片都是以纯净无暇的大片水晶为原料,花费时日慢慢雕刻琢磨而成。且镜片须得凹凸相合,差之毫厘,镜便不成像,功夫就白费了。”
    你觉得朕看起来有这么蠢吗?中间磨过了就外面多磨掉点,外面磨过了就中间多磨掉点,煮饭水加多了你今晚就不做饭了?
    朕展开图纸,假意观看,实则偷偷窥视徐阁老:“哦?却不知这水晶,是不是也像我皇爷爷吃的鸡蛋一样,是十两一块啊。”
    看到朕毫不掩饰脸上不信的表情,徐光启又道:“陛下,小千里镜当然没这么贵,只消二十几两银子就能做。但大千里镜需要大块水晶方能磨制,堪用的无暇水晶本就不易的,磨制自然要慎之又慎,如此工本自然昂贵。而且,拨给钦天监的两千一百两,不仅是制作一具千里镜,而是制作数具,由多人同时使用,再者南京钦天监也要制备两具,用以对照星图,以免北京阴雨时贻误观测。”
    好像,是这个道理?
    朕挑不出什么刺,再说两千一百两,数额也不大,就松口道:“好吧,阁老你回去就拟了票递进宫,朕等会儿就让杜勋批红盖印。”
    徐光启从朕嘴里得到了想要的话,就留下了小千里镜,在太监们搀扶下,兴冲冲地文华殿掷骰子去了。
    水晶这么贵吗?朕分明记得,威尼斯人的会馆窗户上,嵌着大块的玻璃,以此物磨制不就能省下水晶的开销么?
    朕是不是被晃点了?可是,可是朕既然已经答应了徐阁老,那就只能拨付银子了,君无戏言,如此反复可不成。。
    连威尼斯人都能制成大块玻璃,我大明匠人工巧百倍于那帮商贾,只要肯寻找,害怕找不到能炼制玻璃的人?
    不过,得找谁问呢?
    东厂是没辙了,番婆子不知发了什么疯,东厂的番子和钩子都被成批派往两淮两浙,锦衣卫的缇骑这几天也分批离开京城,不知前往何处,整个北京除了少量留守人员,就没留什么人。
    而且朕还不能问!因为这是朕下的命令!
    这番婆子越来越过分了,居然背着朕偷偷摸摸做事,看来必须加紧帝选营训练扩编了,趁着这次钦天监拨款,朕再设法多拨两千两。
    经过这些天往曹化淳那里偷偷送钱的经验,朕已经有些明白了。就应该这样巧立名目,少量多次的拨款,才能绕开上头的监视,把银子捞到自己口袋里。
    恩?好像哪里不对?
    不想忧心这些烦人的事,朕拿起千里镜,看着远处的雕梁画栋,白云苍狗,肉眼瞧不真切的远景,透过千里镜可谓是纤毫毕现。把玩了半天,朕突然觉得有些饿了,番婆子天天念叨着便宜坊的挂炉鸭,朕也想吃啊。
    康丝坦斯闹脾气,不想吃三十五两一只的尚膳监烤鸭,非要吃一千钱一只的便宜坊,每次都要亲自驱车前往。却次次或是公务缠身,或是便宜坊售罄打烊,每回都机缘巧合的错过,真是可怜。
    有一回她终于吃到了,可惜那是摆了半天没卖出去的,鸭肉早就又干又冷,番婆子硬着头皮吃了半只,害的朕第二天胃疼。
    不过朕看着手里的千里镜,倒是有了新的想法。
    朕招来禁卫,命令五城兵马司每天在北京外城巡逻的时候,多巡查几次米市胡同,如果便宜坊开着门,就在宣武门上升起三竿红旗。
    接着,朕又把千里镜交给西华门守备,命令他们每隔一刻,就用千里镜遥看宣武门,如果宣武门竖着红旗,就在西华门也竖起三竿红旗。
    这样一来,番婆子想去吃便宜坊的时候,只消溜达到西华门,看一眼有没有竖旗与否,便知道这次能不能吃到烤鸭了,免去舟车劳顿,御驾亲征的麻烦。
    解决了这件要事之后,一份紧急公文突然送入京城,内阁连票拟都没拟,就放到了朕的案头。
    朕匆匆看了一遍,弄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这两年陕西大旱,不仅仅是陕西山西遭灾,连关外的蒙古诸部也受到影响,老天爷不下雨,草场不长草了,蒙古人的牧群减少,诸部都快揭不开锅了。
    这份急奏是宣大总督张晓送来的,他报告了上述情况后,告诉朕,今年必须加大对蒙古各部的抚赏,不然关外的蒙古人怕是要和建虏勾结,为害边疆。
    朕翻了翻往年的抚赏,居然要七万两,而张晓在急奏下方写了个可怕的数字。
    今年想稳住蒙古各部,至少要三十六万两。
    朕要是有三十六万两,早他妈拿去陕西赈灾了!轮得到你拿去假公济私的抚赏蒙古人?这大明的铁桶江山是我太祖皇帝打跑了蒙古人,才有了今天的大明!
    什么抚赏!明明是大明把蒙古打跑了,还要倒找蒙古钱?天下岂有打赢了还要赔付岁币的道理?
    朕直接拟了一篇诏令,严令九边各镇死守严防,也禁止大批粮食布匹流向关外。当然,若是蒙古人饿急了,说不定会狗急跳墙,故而朕还是留了一线,命令各镇各马市,都要统计蒙古各个部落的人口,严格按照人口数贩卖口粮,以免他们转卖给建虏。
    诏令盖了印之后,交给驿卒,日夜加急送往各镇。
    等到内阁和六部打完一盘之后,突然一帮大臣冲进宫廷朝朕磕头,让朕一定要收回成命,重新恢复抚赏。
    君无戏言!说了不抚赏,就是不抚赏!今天朕抚赏蒙古的每一两银子,明天都会变成蒙古弯刀,砍在你们脑袋上!
    再说了,三十六万两啊,内帑里的银子再多也经不住这么花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内帑的银子这两天越花越多,已经重新回到一百万两大关,不过康丝坦斯告诉朕,下个月就没有阉党可以抄家了,马上进项又要减少,要朕省着点花。
    那朕,可不就得省着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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