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蛮荒走出的强者 - 第617节

    不周玉柱在中间，早已变得无比巨大，撑住了两方正在靠拢的世界。
    种岛天界与黄沙天界位于两端。
    两端大，中间小。
    乍一看去，就像是一个哑铃。
    更像……更像是一根巨大无比，横跨于星河之内的狗骨头。
    “海眼灵泉来历神秘，玄妙异常，哪怕是受了损伤，也能渐渐自动复原。哪怕是被人斩做两半，让两段灵泉通道天各一方，灵泉通道也会自动合拢，最终恢复原状。两方世界，原本相隔十分遥远。可被钟无量施展出移天接地，偷天换日的手段，把两方世界的灵泉通道移植了一番，才导致两方世界这些年来，一直在相互靠近。”
    陆压道人指着狗骨头的两端，一边说着，一边挥手将画面拍了一拍，顿时画面朝着四周扩大，只把整个灵泉通道都涵盖住了，画面中的景物真实无比，只让人新生错觉，觉得自己已经来到了虚空当中，就站在那不周玉柱当中，抬头就是黄沙天界，低头就见到种岛天界。
    有一道人影，出现在不周玉柱旁边。
    这人影身材十分庞大，剪着一个佛门佛陀特有的菠萝头，浑身金光灿灿，霍然就是多宝道人的佛门法相光影。
    啪！
    陆压道人手掌一挥，将画面中多宝道人的身影拍散了，这才心满意足，说道：“而今种岛天界的灵泉通道，只有一半源自于种岛天界，另一半泛发着金光，却是来自于黄沙天界。反之，黄沙天界也是如此。正是这些被分成一截一截的灵泉通道相互靠拢，才导致两方世界朝着对方飞驰！一旦让两方世界撞在一起，必定会让两方世界生灵涂炭，天地众生荡然无存……”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须菩提双手合十，点头说道：“凡俗世人当中的善男信女都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佛门子弟，怎会甘于人后？这多宝道人虽然心高气傲，可而今以佛门金刚怒目的法门，驾驭着不周玉柱，支撑着两方世界，却做得恰到好处。”
    话虽如此，可柳毅却分明看到了，陆压道人显现出的那一道画面当中，不周玉柱的长度正在渐渐缩短。
    不周玉柱缩短的速度十分缓慢，肉眼不可查，却逃不过柳毅太乙金仙层次的神念探查。
    按照这种缩短的速度，只需一月时间，三十余天，两方世界终究会合拢在一处。
    一旦世界重叠，两方世界的众生，怎会还有活路？
    须菩提见到柳毅在皱着眉头，竟是猜到了柳毅心中所想，只朝柳毅微微一笑，说道：“不周玉柱正在缩短，一月之后，两方世界终究会合在一处，天地众生还是难免一劫难。”
    “大和尚你既然知道这个结局，那你准备如何解决？”
    柳毅冷声问了一句，沉声说道：“一方天界当中的灵气浓度，超过了地界十倍有余。若让种岛天界与黄沙天界的海眼灵泉合在一处，再以大手段让其完全融合，合而为一，由此滋生出一条新的海眼灵泉必定是强横无比，其功效至少也是先前的两倍！到了那时，种岛天界与黄沙天界必定已经合在了一处，其天地灵气浓度定会远超其他天界……只是，只是原本活在这两方世界的天地众生，只怕会尽数死绝。”
    “柳道友此言，正是我们心中顾虑的问题。贫道与诸多道友商议过，曾经想过两个解决的办法，其一就是请来龟灵道人，让龟灵道人将其中一方世界翻转过来，让两方世界背靠背叠加在一处，也不会荼毒天下终生。”
    陆压道人微微叹气，说道：“其二，就是建立诸如不周玉柱一样的四根柱子，撑住这两方世界，使得两方世界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旦两方世界不能靠近，位于世界深处的海眼灵泉就会破图而出，来到两方世界的中间，汇合在一处。我等只需施展手段，放出神通秘法，将那海眼灵泉保护起来，也能让两方世界平安无事。”
    两种方案，都能避免两方世界众生灭亡。
    可是陆压道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该如何处置钟无量。
    这让柳毅心中生疑，顿时神色一片霜寒，冷声问道：“此事皆因钟无量而起，为何你等上古大神、道人，都只想着拯救苍生，却绝口不提该如何处置钟无量？莫非那钟无量后台很强大，连陆压道友与须菩提你们这样的上古修士，都拿他没有办法，不敢对他动手，甚至不敢与他为敌？”
    “唉，并非是他后台太强。若说后台，在这诸天万界当中，谁的后台比得上柳道友？”
    须菩提摇了摇头，神态竟是十分安详，说道：“我诸天万界之内，虽有众生无数，也有诸多天资卓绝之辈。可是，上古之时至今，已经有将近一量劫、合计数十亿年。这些年来，那些天资卓绝之人却极少有人能修炼成神，可谓是万中无一。唯独那钟无量，只修炼了五百余年，就修炼至神人境界。也唯有这钟无量，想出了这等融合两方世界的诡异手段。若有朝一日，他甚至能步入大道之门，成为道人，更有可能达到开天立道的层次，成为道人之上的道君……”
    原来，究其原因，只因钟无量是万古少有的天才！
    第九百五十六章：多宝道人门下
    天才，就能受到如此特殊的优待？
    两方世界一旦相撞，死伤的众生何止万亿。
    种岛天界与黄沙天界灵气充裕，这一量劫以来，不知给诸天万界灌输了多少神人，一旦这两方世界撞在一处，支离破碎，崩离分析，甚至灰飞烟灭……后果简直不堪想象。
    若没有这几个道人来此，没有多宝道人用不周玉柱撑住了两方世界，只怕……
    这种罪孽，何其深重。
    可就算是这么大的罪过，陆压道人却轻飘飘一句话语带过，似乎并不打算太过于追究此事。陆压道人与须菩提在柳毅面前，只表达了一个态度，那就是因为钟无量是世间少有的天才。
    数百年时间，就修炼成神！
    如若再假以时日，让这钟无量继续修行，只怕他真会步入大道之门，会前途无量。
    人如其名，钟无量。
    “阿弥陀佛，钟无量这番作为，乃是为他日后成道做准备！从道人到道君，需要历经一个过程，那就是开天立道。只有立了道，才算是在大道当中站稳了脚跟，才算是大道中的人君，这就宛若是凡俗世人当中的君王！”
    须菩提凝视着画面中多宝道人的身影，朝陆压道人笑了一笑，又说道：“陆压道友早在许多年前，就想要开天立道，甚至与桂道人谋划了许多年岁，而陆压道友成道的机缘，原本就是他那一座黑狱监牢，而今黑狱监牢却落到了柳道友手中，也不知陆压道友该如何跨出那一步，陆压道友已经舌下了黑狱监牢，如要立道，须得再走出一条道路。修行之事，怎能思前想后心怀二念？若瞻前顾后，难免顾此失彼，如此一来，怎能直达彼岸？”
    “我自求我道，须菩提道友无需替贫道担忧。我一量劫之前就祭炼出了黑狱监牢，可却没能借着黑狱监牢立道。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正所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失了黑狱监牢，对贫道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贫道无论如何，都是靠着自己来求道，不像这多宝道人，要靠着门下弟子来求道。”
    陆压道人衣袖一卷，又把多宝道人的身影显现在了画面当中，用手掌敲着画面当中多宝道人的脑袋，面带一丝讥讽，说道：“这夺宝自己求了无数年的大道，却开不了天立不了道，到头来信心已损，竟然想靠着自己门下弟子，来摸索出一条道路。他既然信心已失，道心就会出现一丝破绽，如何求得了圆满，如何立得了道？唯有道心稳固，才能不动如山，立而不倒！”
    道心！
    柳毅恍然间发现，自己修行以来所秉承的问心无愧的态度，实在是太对了！
    而剑修一途，也正如陆压道人所说一样，一往无前，全凭自己手中之剑，不靠其他！
    柳毅本有万雷之源在身，当年重新炼制龙纹剑的时候，龙纹剑之上出现了九个雷字铭文。柳毅本可以把万雷之源与自身剑道合而为一，就像这钟无量融合两方世界一样。
    可是，当柳毅步入陆地神仙，凝聚法相之时，却果断将剑意与雷字铭文分开，修成了本尊、剑道、雷字这三座法相。
    如此一来，虽没有像陆压道人所说的那样，只求一条道路，却并没有把雷法与剑道融为一处，也算是物业有专攻。
    “善哉！善哉！陆压道友的念想，与贫僧不谋而合。贫僧虽被称作是师尊座下解空第一，连心魔也被贫僧驱逐出心神之外，让心魔成了佛。可贫僧却想着镇压了心魔，想要点化了心魔，度化心魔，到头来虚耗了近乎一量劫的时间，都没有突破先天神佛的境界。知道有朝一日，柳道友站灭了贫僧的心魔，贫僧才真正得了解脱，一举步入了圣贤境界。”
    须菩提双手合十，十分真诚的朝柳毅施了一礼，又凝神看着画像当中的多宝道人，言道：“这多宝道人，也算是天纵之才。他与十二天尊当中的慈航道人一样，都曾经在贫僧的师尊座下听道，学了些佛法，只可惜这两人至今尚未开天立道……”
    “开天立道，何其困难！有一位老祖曾说，天地之间有三千大道，八百旁门。这三千大道与八百旁门能汇聚成一条天道大河，横行于虚空当中，无处不在又无迹可寻。佛祖阿弥陀佛乃是惊世天才，他开天立道之时，开辟了西天极乐世界，独占了三千大道八百旁门当中的八百旁门！从那时候开始，天地玄黄之内，才有了佛法一脉，不与其他道统相同。”
    陆压道人神色缅怀，口中说道：“这钟无量拜入了多宝道人门下，多宝道人才会如此卖力。想这多宝道人与那龟灵道人同出一门，有着守卫中央大世界的职责，平日里不轻易在诸天万界当中行走，这一次却主动与我们前来种岛天界，只怕就是为了钟无量而来。多宝道人担心他弟子钟无量会在我们手中吃亏，这才亲力亲为，施展出不周玉柱，撑住了两方世界。”
    “正是如此！”
    须菩提点头说道：“若按照我们原先的计划，理当是由桂道人显现出本体桂树，撑住这两方世界。可多宝道人却按耐不住，抢先出手，必然是为了他门下弟子着想。”
    钟无量！
    多宝道人！
    这两人竟然是师徒。
    柳毅先前还沉溺在须菩提与陆压道人二人之间的对话当中，对二人话语里透露出来的诸多上古之事十分好奇，也对二人所说的开天立道满怀疑惑，可当柳毅得知多宝道人与钟无量是师徒之后，立时便想起了第一次与多宝道人相见之时，多宝道人那种冷漠、蔑视的眼神……
    “我与多宝道人素不相识，这多宝道人却对我暗藏敌意……我与他从未见过，也素来没有什么瓜葛，他既然不是敌方修士，缘何会对我心怀敌意？就算他不像陆压道人与须菩提等人一样，对我以道友相称，至少也不该对我怀有敌意才对。”
    柳毅神色深沉，这其中的关键之处他本来想不通，而今知晓了多宝道人与钟无量之间的师徒关系，柳毅心中霍然开朗，一下子就将事情猜透了七八分。
    “钟无量号称是种岛天界古往今来第一天纵之才，哪怕是放在整个诸天万界，他都是一个十分了不得的人物。多宝道人收了钟无量做徒弟，只认为自己是收了一个天下少有的天才，甚至会认为自己的徒弟钟无量的资质天下无双。可是，我偏偏出现在了他面前！钟无量耗费数百年时间修炼成神，而我却只用了十余年，就修炼至了太乙金仙，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成神。这种修炼速度，已经远非钟无量所能比拟……若从这方面来比较，钟无量全然无法与我相比。自己的门子弟子比不上别人，多宝道人这个做师傅的自然脸上无光！若非我与羽毛兄有着兄弟之情，让这多宝道人不敢在我面前太过放肆，只怕他会做出一些对我不利的事情……哼！”
    一道冷然目光，出现在柳毅眼中。
    嗡！
    剑鸣之声，突然响起在柳毅手掌之间。
    有长达三尺，宽达二指的剑锋，从柳毅右手食指与中指之上迸射而出，朝陆压道人显现出来的画面一扫而过，一剑就击中了位于画面当中的多宝道人影像。
    嘶！
    剑锋横扫而过，多宝道人的影像烟消云散。
    这影像，只是陆压道人施展出类似于水镜影像术之类的神通，显现出来的虚影罢了。
    可是，当多宝道人的身影被剑锋击碎之时，众人所在之处，蓦然间生出一股股流水般的波纹，竟是再度显现出了多宝道人的身形。
    这新显现出来的身形，与陆压道人没有半点关系。乃是由那位于数百万里之外、虚空之内的多宝道人施展神通显化而成！
    多宝道人傲然环视四方，竟是转头凝视着柳毅，鼻子里重重的冷哼一声，想要怒吼斥责柳毅一番，却只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论二人的关系，柳毅与他只算是陌生人，多宝道人有何资格在柳毅面前指手画脚？
    论身份，柳毅乃是雪羽大尊的结义兄弟，哪轮得到他多宝道人来指手画脚？
    可是，多宝道人这隔空显现出身形的举动，却依旧让柳毅刮目相看。
    道人终究是道人！
    刚刚柳毅一剑斩灭的，只是陆压道人显现出来的多宝道人身影而已。
    可柳毅只是一件斩灭了这个身影，多宝道人居然感觉到了此事！
    哪怕他位于不周玉柱中间之处，身处于无尽虚空当中，却依旧感觉到了此事！
    见到这种情形，柳毅忍不住神色微变。
    “多宝道友有礼了。”
    须菩提朝那多宝道人的身形点了点头，又朝着柳毅双手合十，说道：“多宝道人，贫僧身边这位，就是柳毅柳道友……”
    那多宝道人却只朝柳毅微微颔首，连话也不多说一句，就挥动衣袖，消散了身形。
    此人果然高傲！
    这多宝道人不肯理会柳毅，柳毅却并没有生气，心中反倒是把一件事情给想通了，念想道：“钟无量耗费了多年时间，才在两方世界中布置好这一切。本来我还想着，若我在此关键时刻，若是把本该属于钟无量的好处抢走了，未免有些对不住钟无量，未免会心中有愧。而今，你多宝道人竟然用这种态度对我，你无礼在先，我才能问心无愧的失礼在后，正好用钟无量这一桩好处，来了解了这一段因果！”
    第九百五十七章：不见不闻而心有所感
    钟无量这个人，在种岛天界里也只算一个遥远的传说。
    不因其他，只因钟无量所在的时代，已经十分久远。钟无量成神而去，能长生不老，可当初与钟无量处在同一个时代的修士，却已经消散得干干净净，以至于钟无量的名声，也只存在于传说当中。
    距离钟无量成神那一日，已经有数百万年之久。
    钟无量成神之前，就在种岛天界与黄沙天界里各自藏入了一道魂魄，施展出移天接地、偷天换日的大手段，将两个世界的灵泉通道移植了一番，仅仅是这个移植灵泉的过程，就耗费了十万年时间。
    其后，两方天界就在虚空里相互靠近，这又耗费了数百万里时间。
    若非是两方世界受到海眼灵泉的牵引，相向而行；若是只有一方世界在动，而另一方世界在虚空当中静止不动，只怕两方世界靠拢的时间过程，将会延长一倍，甚至长达上千万年。
    钟无量这一番谋划，不可谓不长远。
    两方世界合而为一之后，钟无量必然能得到极大的好处！
    当年横山魔帝在横山地界施展成神之法，将整个横山地界都变得了无生机，侵蚀了横山地界的海眼灵泉，只为了修炼成神。可钟无量已经成神，海眼灵泉对他又有何用？而两方世界的海眼灵泉合在一处，对钟无量又有何用处？
    这些问题，柳毅暂且没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