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维度 - 第三章：择日而亡（上）

    “老大，老大。你醒醒啊，太阳晒屁股蛋子了！”一阵悠悠的声音犹如梦幻般在耿锋耳边响起。
    耿锋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眼前所见的是一个染了一小撮黄毛的年轻人。每次看着这小子嬉皮笑脸的样子就想揍他几拳。是黄毛，是和自己在孤儿院一起长大的兄弟。
    看着这记忆中的容貌，耿锋下意识的向前抓去。但无论他怎么努力，都碰不到近在眼前的黄毛。
    但黄毛对他的动作好似未觉，自顾自的说着：“老大，我错了。你这个月的早点钱我买烟抽了。”刚说完他就迅速的捂住了脑袋。
    看到这动作，耿锋有一些愣住了。因为这个动作自己已经有十二个月没看到了。而且估计以后再也看不到了。还记得那时，每次黄毛这小子犯了什么大错的时候自己都会给他一个爆栗。耿锋慢慢地举起了右手缓慢地向前伸去，他只是想触碰一下，看看这一切是否真实。
    黄毛一看耿锋举起手，转身就跑。边跑还边说：“还敲？再敲头型乱了我怎么泡妞去？”
    声音还没有散去，他的人已经失去了踪影。耿锋连说一句话都还来不及说完，更别说触摸到他了？
    耿锋站在原地，手依旧保持着向前伸的动作。看着空空荡荡的前方，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哥，你还好吗？”
    听到这个甜美的女声，耿锋的心头狠狠的震颤了一下。这个声音，绝对是小姿没错。
    可当耿锋转过身来时，看到的却是小姿幸福的依偎在老五怀里。耿锋的眼里不免流露出一丝黯然。不过看到这对情侣幸福的样子，他眼中更多的却还是欣慰。
    没等耿锋说话，老五先开口了：“老大，谢谢你的成全。你永远是我们的好大哥。”
    “哥，我们现在过得挺好的。嗯，讨厌！”
    小姿正说话的时候，被老五摁了一下脑袋。一瞬间，这小丫头就好像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小猫咪。从老五怀里挣脱出的她，一边挠着老五的痒痒，一边撒着娇。
    “要死啦你，叫你摁我的头，长不高怎么办……”
    看着两人这幸福的样子，耿锋也算是释然了。想想当初的放手成全，也许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多的遗憾。
    “大哥，你还好吗？”一个浑厚的声音打断了耿锋的思绪。
    当耿锋转身时，看到的是一个高大健硕，犹如黑铁塔一般的青年。是猩猩这家伙，这小子还是和当年一样。壮的跟个大猩猩似得，性格却如此腼腆。看着他傻笑着挠着后脑勺。耿锋的喉咙又似被卡住了，发不出一丝声音。
    “老大，我们还有事，先走了。”老五的声音从耳后悠悠传来，耿锋下意识的回头，老五和小姿已消失在远方。而当他回过头来时，猩猩也不见。
    “老大，看你这邋遢样子，这些年看来你过得不怎么样嘛。”
    “阿吉，是你吗？还有谁？”听到又一位兄弟的声音是，耿锋终于将声音从颤抖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是啊，亲爱的老大。不止我哦。大家都来了。”
    “可我为什么看不到你们，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老大，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现在有我们的生活，而你也有你要做的事儿。”
    “我……”
    “老大，我们知道你还在为那件事耿耿于怀，但你应该明白我们并不怪你。”
    “可是我放不开，我放不开，我怎么特么的放得开啊！啊，你们告诉我，你们知道的。我除了你们没有其他了啊！”
    耿锋就这样嘶吼着，他身上的力量就如同开闸的洪水一般一泻而尽，只得无力的坐在地上。眼角无声的流下了泪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其实有时候男人也很脆弱也需要人安慰。就这样无声的坐了良久，耿锋总算是又开口了。
    “你们，你们能出来见我吗？就像，就像刚才……”
    “老大，现在还不是见面的时候，而且你也不该现在来陪我们。还记着原来你和我们说过的话吗？你说‘男人，死就要死的有个男人的样子。’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我……”
    老五的声音又打断了耿锋的话：“老大你不需要内疚的，那是我们的选择，怎么能怪你？你当时的心情我们也可以理解。说真的大哥，至今我都恒感激你，你成全了我和小姿，可我们却忽略了你的感受……”
    小姿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断了老五的话。
    “那天你伤心喝酒喝醉了，是我们自己决定我们去出任务却被抓了尾巴。这不怨你啊，是我们没注意你的感受，是我们做事不小心，真的不怪你啊。”
    “可我是你们的哥哥，是你们的老大。是我带你们上道的，我就要对你们的生命负责。在任何情况下保持冷静是我的责任，怎么能说和我没关系……？”
    “大哥，可你也是人啊，你又不是神！即便是神，只要有思想，就不可能永远冷静的啊，就算是一直是冷静的，我们可是雇佣兵啊，天天枪里来炮里去的，哪会不死人的！你给自己的负担太重了，放下吧。我们真的不怪你啊。你知道为什么大家牺牲了所有人来保住你的命吗？一直以来你为我们付出太多了，如果有个人应该有机会逃过那次围杀的话，那应该是你。我们希望你能替我们好好活着啊！别辜负我们的一番苦心啊！”
    “苦心！给老子拉倒。难道你们不明白你们对我有多重要吗？啊！回答我啊！回答我。”
    “老大，你也应该明白的，你对我们也很重要。你为我们付出太多了，我们有的人甚至小时候就是你带大的。我们不惜一切的把你保护下来，所以，请你一定要代我们好好活着啊！”这次是黄毛的声音，而且他的态度难得的正经严肃。
    “哥，振作起来。你现在这个样子看的我们很心痛。说句实话，也很失望。”
    耿锋依旧无力的坐在那里，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
    “老大，振作起来吧，我们不想看到这样的你。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们怎么能瞑目呢？我们的时间快到了。老大，千万答应我们，好好活下去。让我们走也能走得安心。”
    “别，别离开我。就算走也带上我，求你们了！”
    耿锋依旧无力的坐在那里，看着眼前依次浮现出的一个个人影，他想尽办法想要向他们走去，可自己好像被定住了一般，如论如何用力也难以移动分毫。
    “别走，别离开我，好不容易才再见到你们的。为什么又要抛下我一个人，为什么？”耿锋用尽自己的力量嘶吼着。
    看着他们一点点消散的身躯，耿锋却还是无法移动自己的身体。只能无力的和他们对视着。
    当身体消散到一半时，他们又有人开口了：“哥，请你好好活着。这是我们最后的愿望，希望你能答应我们，这样我们也能走得安心。”
    耿锋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发着呆看着他们。望着他们的身形一点点消失，可自己却无能为力。而他们望向耿锋的眼神中也慢慢泛出了失望和绝望的神色。
    耿锋不知怎么的，竟觉得心莫名的一痛。最终他还是开了口：“我答应你们，我答应你们，我会尽力活下去。”
    这时那些人影已经消散到了脖子处，在听到耿锋的回答后，在完全消散前终于露出了微笑。
    “别走。”耿锋猛地睁开双眼，双手向前抓去，但什么都没有抓到。
    再看看四周，那昏暗的库房，老旧的吊灯，空气中的浓浓的油脂的味道，堆积的箱子。分明还是之前的那个库房。原来刚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啊。
    再次把脸埋在双臂之间，脑中还回忆着刚刚梦中的画面，自己终究还是放不下啊。
    长叹一口气，耿锋坐直了身子，抬头看着房顶。心里莫名的产生了一个念头：“要不就忘了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