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章之书 - 第六百零七章

    “为什么？”这个水巨灵妩媚一笑：“不告诉你~。”
    “好吧，我明白了。”莱特点点头，然后愈发谨慎起来，正如塞拉所说，他已经充分体会到了水巨灵的多变性格了。
    “那么，再见。”似乎是觉得没意思，对方的身体崩溃，变成了纯粹的水，落在地上，留下一摊水渍，整个人消失不见。
    “神出鬼没的……那我现在是在东海的远海地带？这个地方又是怎么构成的？”莱特奇怪的看着周围的海藻，周围全都是海藻，根本没有出去的路。
    他把手指含在嘴里，然后拿出来，通过凉的程度感受哪里有风吹过来，不过试了一下，发现根本就没风。
    “哇……密封的吗？我最讨厌一个人不带装备来野外求生了……”莱特叹了口气，站起身，开始扒开那些海藻，想要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
    然后他就被惊呆了。
    自己正在一个气泡之中，这个气泡依附着一团漂浮着的巨大海藻团，在气泡的外面，可以清晰的看见无数游弋着的美丽鱼类，还有蔚蓝色的海洋，五颜六色的珊瑚礁，现在应该是正午，阳光从上方投射在水波面上，光线由于水面的曲折作用，像是在三棱镜之中一样被分解，在水底出现了横跨海洋的彩虹，海底如同花一样的海葵、怪石嶙峋的珊瑚礁、植物、贝壳，一接触被分解的光线所组成的彩虹，在边缘上显现出太阳分光的七种不同颜色。这种所有浓淡颜色的错综交结，如同正在观看一个彩色缤纷的万花筒，不得不承认，即使是莱特，也从未见过如此壮丽的美景，这是只有生活在海洋之中的生物才能有幸窥见的一幕。
    还有鱼，无数的鱼，它们像成群的蜂雀，从这珊瑚礁组成的树上，从这枝飞到那枝，还有许多鳞甲尖利的螃蟹，大型的食肉鱼，单鳍鱼，纷纷在这海洋之中惬意的游动着，阳光在鱼鳞上泛起的点点金黄在波浪的漩涡中间闪闪发亮，有些乌贼和水母像随风招展的风筝，翻来转去，随波逐流，美的让人呆滞。
    “好吧，能看到这个，这一趟算没白来，有时间真得带他们来瞧瞧。”莱特在气泡之中看着这绝美的场景，呆呆的看了许久，发出了赞叹的声音。
    就在他欣赏这辈子见过最美的景色之时，突然之间，所有的鱼类，包括食肉鱼和那些普通的小鱼，鳗鱼，水母等，全部都飞快的逃离了这块区域，海葵们纷纷低头，缩成一团，刚刚还活力四射的鱼群，要么飞快的逃离，逃不了的则全部躲了起来，沙虫们把自己埋进了沙子，海龟缩进了龟壳里，就好像有什么恐怖至极的东西出现一样。
    莱特察觉到了这一幕代表着有什么东西到了，他立马转头，整理了一下湿漉漉的衣服，虽然并没有什么好整理的。
    随着这些生物一定是感觉到了某种强大的海兽接近，虽然没办法做好应对的准备，但是起码精神上要紧绷起来，别到了眼前都发现不了对方。
    一切如同莱特所想的一样，一条巨大的触手扒开了海藻，然后使劲一撑，带着一个鱼头爬了上来。
    这种诡异的身体，毫无疑问，是利维坦。
    但是又不是纯粹的利维坦，因为这个乌贼和鱼构成的古怪生物居然是银色的，利维坦应该是深色的才对。既然不是利维坦……那当然就是，海纹石。
    她对莱特出现在这里毫不意外，倒不如说……她已经在很远之外就察觉到了莱特在这里了。
    这只怪异的生物将自己包裹在光中，随后变成了人形。
    柔和的脸庞，凹凸有致的身材，以及那熟悉的双眼，身上若隐若现的鳞片，还有其中陌生的情感。
    不对，不能叫陌生的情感，莱特能察觉到，海纹石还是那个海纹石，只不过……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海纹石的声音颤抖着，似乎是没有想到莱特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没有谈什么水巨灵，也没有说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莱特走了上去，露出放心的神色：“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做什么。”海纹石背过身去，拍开了莱特伸出的双手，走远了一些，背对着莱特，声音僵硬。
    “……我需要你。”莱特没有追上，只是站在原地，缓缓说道。
    “你需要我？你只是把我当一个好用的工具而已……你和奥拉金长老一样，我只是你们手里的棋子，你知道的……我喜欢你，因为你把我从孤寂之中拉了出来，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我在人类世界中生活的很开心，莱特先生你会笑着满足我的所有任性，你也会在我不开心的时候开导我……我差点都以为，你其实也爱我。”海纹石的声音挣扎了起来。
    “但是……我错了，你和奥拉金长老一样，你只是需要一头龙为你效力，我看得出来，从毁灭了龙之山开始，莱特先生你变了，你忘了我的纹章吗？我一直都看得见，你准备了杀死伊格尼的方法，你通过政治手段限制了莉蒂亚的那个贫民区，让莉蒂亚一直都看得见成功的希望，但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功，必须仰赖你才能坚持下去，就连亚娜小姐……你也不信任她，甚至还准备用她对您的信任，把她架空成傀儡！”海纹石情绪激动了起来：“你根本不是最初把我从龙之山救出来的英雄……你只是和奥拉金长老一样，是个阴谋家而已，这次来找我，也只是想要我的力量对吧？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坐骑，你也是这么想的吗？”海纹石没有回头，但是从她的质问中，莱特也能察觉到她的悲戚。
    莱特不知道海纹石居然连这些都察觉到了，但是他找不出借口，因为这些事情，都是他做的。
    没有任何借口，也不需要任何辩解，不要说什么是因为欲望和梦魇的关系，如果莱特内心没有这些想法的话，欲望根本不可能让他做出这种事情，就好比善良的海纹石，她是被欲望催化了，但是就算这样，她依然会为了保护克劳苏斯而受伤。
    明白这一切的莱特，低下了头，他说不出话，因为海纹石字字句句都确凿无比，他不是找不出反驳的借口，比如把黑锅丢给梦魇什么的，比如用自己的话术混淆是非，海纹石很单纯，莱特觉得自己肯定能够骗得过她。
    但是在海纹石面前，他做不出来。
    一阵懊恼将莱特包围，他知道，自己唤不回海纹石了。
    面对着莱特的沉默，海纹石继续说了下去，“你是个骗子……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了，我想要的是自由……我不想做任何人的工具和棋子，只是现在看起来……我只有在大海之中，才是自由的。”
    “……嗯，我明白了。”莱特张开口，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喉咙如此的干涩，巧舌如簧的他此时却说不出话。
    沉默了许久，抱着愧疚的心情，莱特决定……还是最后道一次歉吧。
    “海纹石，你说的没错，这都是我的错，对不……”他还没说出口，海纹石却转过身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让他把剩下的话憋了回去。
    莱特疑惑不解的看着海纹石。
    海纹石的眼神柔和又让人感觉心痛，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只是有着从未有过的动摇。
    “不要道歉。”她这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