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大秦 - 第七十一章 大朝议——谏言

    咸阳宫，麒麟殿。
    首席博士官周青臣一番九喜的恭贺，让始皇帝龙颜大悦，正要封赏此人时，有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响起。
    只见从博士官的席位走出一位博士官，恭敬的行礼道。
    “陛下，臣淳于越有要事启奏陛下！”
    直接就把始皇帝要封赏的话给打断了，始皇帝停下话来看向此人，原来也是一位博士官。这是来自原来齐国的淳于越，难道他也想恭贺朕？
    此时的首席博士官周青臣有点不乐意了，斜着眼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淳于越。心说你要干啥！你要干啥！没看到这边就要封赏了么！没看到嘛！这个时候出来干嘛！干嘛！难道你也想争宠不成？
    群臣看到淳于越越众而出，也纷纷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爱卿有何要事？”
    既然臣子都说有要事了，身为皇帝陛下肯定是要听的。始皇帝此时虽然想封赏周青臣，但是心想也不急于一时，就准备听听淳于越想说什么。
    “臣认为，周博士的言辞有误！”
    “哗——”
    淳于越的话一说出来，大殿内的群臣都纷纷惊讶了起来。要知道周青臣可是刚说完九喜啊，那马屁拍的是杠杠的啊！虽然有点浮夸，但是事情都是真的啊！你这边直接就来了一句有误！你这是要搞事情啊！
    周青臣这个时候也惊讶了啊，哥说的虽然有点浮夸了些，但是句句属实啊，哪里有错的地方啊！淳于越你不会是故意来拆我台的吧！
    “噢？爱卿说有误？何误之有？”
    高台上的始皇帝微微皱起了眉头，心说人家周青臣说的多好！到你这里就来个言辞有误！你是有意见啊！
    无视了殿中群臣的惊讶眼神，淳于越再次说道。
    “臣闻殷周之王千余岁，封子弟功臣，自为枝辅。今陛下有海内，而子弟为匹夫，卒有田常、六卿之臣，无辅拂，何以相救哉？”
    说完之后，整个大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淳于越这话的意思是说我听说商周两个朝代，历时千余年，分封王族子弟和有功之臣，作为国家的辅弼。今天，皇上您统一了天下，您的皇族子弟却没有分封，就算有田常和六卿这样的大臣，但是没有人辅弼您，怎么能相互照应呢？
    淳于越说这话的态度很明显，他就是对始皇帝的郡县制有意见，主张恢复分封制！
    什么自上而下皆有秩序，什么陛下定四方，建朝纲，功德盖过五帝。在淳于越看来这是不对的！人家商周就是因为实行了分封制才传承下来上千年，为什么到
    了你这里就要实行郡县制？
    要知道商朝存续了554载，周朝存续了810载，加起来绝对是一千年多的，这两个朝代使用的就是分封制。
    始皇帝有23个儿子，10个女儿，这些子女都没有被分封出去，都仅仅只有着皇子和公主的身份，而始皇帝也没有赐予他们爵位。在大秦二十级军功爵位制度下，想要有爵位只能自己去争取，在这方面始皇帝的子女也是一视同仁的。
    淳于越指出了这点，建议始皇帝应该分封子女牧守四方。
    站在大秦的角度，淳于越说这话的确是出自真心，的确是在为大秦着想。
    身为齐人，自小就受孔孟思想的熏陶，淳于越更希望始皇帝能按照儒家的思想来治理国家。
    但是，郡县制是建国后的大朝议定下的国策，这是得到以李斯为首的法家大臣的支持，并且得到始皇帝肯定的国策。一直到现在为止，这个国策施行的很好！始皇帝是不想更改的，也不愿意臣子再提起此事。
    为啥？始皇帝的功绩都超越三皇五帝了，郡县制的国策更是彻底解决了诸侯战乱的根源，始皇帝都被周青臣称为千古一帝了，这种国策能改吗？能吗？
    所以此事的始皇帝心情顿时就不好了，不由得沉下了脸色。面对淳于越抛出来的话题也不接话，只是沉默着。
    殿中的大臣也纷纷收拢了心神，大气不敢出。因为郡县制的事情群臣里面肯定有反对的，也谏言过很多次。但是这件事已经无法更改了，淳于越现在提出来就是搞事情啊！没看那些法家的大臣都拉下来脸色了吗？这个时候敢多嘴那绝对是自找不痛快啊！
    虽然肯定有臣子也想为淳于越说话，但是似乎顾忌着什么，终究是没有站出来。
    此时说到兴头上的淳于越并没有注意到始皇帝的脸色，他觉得身为臣子就要勇于直谏，毕竟始皇帝不是那种因言治罪大臣的帝王。接着，淳于越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事不师古而能长久者，非所闻也！”
    不向古代的王朝学习治国之道，而能够长久的帝国，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听说过！
    虽然始皇帝不会因为臣子的谏言就治罪，但是始皇帝此刻真的很不开心！珠帘挡住了他的脸色，在珠帘背后，是一双不满的眼神！
    什么叫做事不师古而能长久者，非所闻也！说难听点你这是诅咒大秦的国运不长久啊！这已经是严重伤害始皇帝的自尊心了！
    这边刚被人夸了远超三皇五帝，你那边就来个要学习古代王朝。你这是赤裸裸的批评大秦的国策不对啊，在说始皇帝不对
    啊！
    当然，始皇帝毕竟是九五之尊，雄才大略，并不会因为淳于越说这话就定罪于他。毕竟郡县制也遭到了不少臣子的反对，但是既然已经被定为国策了，你淳于越为什么还要纠缠！
    此时的殿内群臣也在等待着始皇帝的反应，毕竟也有相当数量的臣子是赞成淳于越的，出于某些顾虑他们不敢站出来说话而已。
    “大胆淳于越！竟然在此大放厥词！”
    始皇帝还没说什么，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大喝一声！
    接近着，一位身穿华美绿袍，手持笏板的官员走到了淳于越的身边，眼神颇有些愤怒。
    此人正是左相李斯。身为被始皇帝信赖的左相，李斯在大朝议上并不会刻意拍马屁，毕竟他已经身居高位了，除了右相的位置之外，他已经升无可升。所以对于周青臣的马屁话李斯并不会羡慕，毕竟论真才实学，论功劳！李斯可以甩周青臣一整条街！
    但是对于淳于越的话就不能淡定了，李斯是谁？大秦的郡县制就是李斯建议的，而李斯代表的就是法家！
    淳于越是谁？齐人！齐地，孔孟之乡也！淳于越就是学自儒家一派的儒家人！儒家的人竟然想染指国策！这怎么可以！
    当初讨论郡县制的时候李斯就是花大力气争取到始皇帝支持的，如今竟然还有人想改成分封制。这是对我李斯的挑衅，这是对我法家的挑衅！
    所以李斯很是愤怒，直接就来了一句。
    “大胆淳于越！竟然在此大放厥词！”
    博士官淳于越的官职可是万万比不上李斯的，但是出于对自己学问的自信，淳于越仍然毫不畏惧的迎上了李斯的目光。
    “右相何出此言，岂不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淳于越的这话是引自《诗经·小雅·谷风之什·北山》而这句话的出处是来自周武王姬发的国策。
    周武王姬发建立大周王朝后，自称为周天子，也就是上天的长子的意思。
    周天子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于是大量分封同姓子弟和功臣到各地为诸侯。也就是建立藩篱，这就是著名的分封制。周天子认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也就是说，全天下的土地都是我周天子的，是我大仁大义把土地和人口分给诸侯，让他们去治理偏远地区，其中王畿之地就由周天子直接管理。
    这句话是淳于越说出来支持自己分封制观点的！连周天子都这样做，为什么我大秦还要实行郡县制？
    “一派胡言！你这是借古讽今，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