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地狱进发 - 349 一直在

    14：07：11。
    δ25-2300584内部。
    时间：冬日深夜。
    场景：某15级规则类秘境，旧工业区，锅炉房。
    人物：向地狱进发小队。
    一阵似有似无的耳鸣袭来，每个人都不禁驻足在煤炭传送带旁。
    最前方的殷璃抬手道：“信息素……在变得稀薄……主宰出问题了？”
    “难道有偷渡的？”叶浅警惕四望，“先我们一步接触了主宰？”
    “嗯……”吉小祥陷入了闷声的思索。
    而那个在秘境中始终举重若轻，像是无目的散步般的黎东，却史无前例地凝紧了眼睛。
    “加快清理……”他抢上一步跃到了殷璃身前，直朝那硕大的锅炉走去。
    “等队长下令。”殷璃怒道，“什么没见过，这有什么可急的？”
    吉小祥却眉色微微一震，追上前问道：“原因呢？发现什么了么黎东？”
    “只是觉得不安。”黎东摇着头道，“快点完成清理，回到学院。”
    “嗯…………”吉小祥再次思索片刻，便与叶浅和殷璃点头道，“相信黎东的直觉吧，加快清理，直接暴力消灭主宰也可以。”
    说完她又远远与黎东道：“你认真起来我们完全跟不上，就在这里等待秘境结束可以么？”
    “嗯。”黎东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一跃跳进了漆黑的废弃锅炉。
    殷璃和叶浅这才疑惑地看向吉小祥。
    更加少见地，此时的吉小祥已沉下了脸。
    “已经几十个秘境了，完全可以确认，黎东从不害怕突变，又比我们任何人都热衷于刺激，秘境的异变只会让他兴奋，同时他更会观赏我们的情绪反应，只在必要的时候提示一下或出手。简单来说这個人根本不怕死，只怕无聊，这点上他确实与李清明一致。”
    “同感，他也是个世界毁灭都无所谓的那种人。”殷璃点头道。
    “那他现在是在害怕什么？”叶浅问道。
    “我不知道，但我的身体好像知道，我的直觉突然就冒出了一个答案……”吉小祥颤颤地看向了头顶错综复杂锈迹斑斑的管道，“虽然无法理解来龙去脉，也没有任何证据支撑，但……只能是那个了……”
    她说着，逐渐握紧了手中闪耀的棱镜，声音发出了不可遏制的震颤。
    “李清明，要回来了。”
    ……
    时间：黄昏。
    场景：某13级扮演类秘境，尖兵监狱，室外放风活动区。
    人物：nerv小队。
    活动区的角落，k、巴迪亚和渡边兄妹坐在一起，随性地打着扑克。
    “四个二！”巴迪亚反手一甩扔出了王炸。
    对家的k当场骂道：“你手里还那么多牌，急着出这个干什么！而且上家打的是对七啊！”
    “可我没有对子。”巴迪亚挠头道。
    （渡边遥：喂，你们这算串牌了吧？）
    “那就让过去，让我出对八！！！”k晃着手里的牌道。
    （渡边遥：这种事用眼神不行么……说出来我很难接受啊。）
    “还可以这样？”巴迪亚一拍脑袋。
    “可以的，赶紧给我把四个二收了！”k低头找起了牌。
    “落子无悔！”巴迪亚坚决甩手。
    “无悔你大爷！这特么可是在赌监狱黑市货币呢，不多捞点怎么搞工具逃出去！”
    “够了……”渡边遥忍无可忍抬手道，“咱们不是已经串通好了共组一个越狱小队，货币在谁那里都一样，现在完全是在用打牌商讨计划，k你这么较真干什么！”
    “不好意思。”k连连揉着额头道，“虽然才认识几个小时，但一跟这头黑骡子搭档就来气，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倒是很喜欢你这颗大蒜头。”巴迪亚笑嘻嘻道。
    “？？？”
    “伱们不觉得她脑袋很像大蒜吗？”巴迪亚向周围问道。
    “？？？”
    旁边的渡边惠托腮仔细观察后认真道：“没看出来啊，就是感觉有点扁扁的……”
    “倒过来看。”巴迪亚道。
    于是渡边惠弯下身子倒着脑袋看上去。
    “啊！这样确实有点像了！”
    “像你个锤子！”k怒而拍屁股起身，“散了散了，跟你们这群外行罪犯在一起怎么可能搞得好越狱！！”
    “哎哎，都是玩笑话。”渡边遥慌忙起身安抚道，“k你可别扔下我们，没你这样的犯罪专家，我们实在做不到。”
    “……”k犹豫道，“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老哥你怎么一眼就相中我的？我可还没吹从前的事呢。”
    “顶尖的犯罪者会有种天才的气场。”渡边遥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又指向了k，“看到你的那一刻就确定了，你是我越狱计划的最后一块拼图。”
    “呵，算你有眼光。”k这才摆手落座，“算了，也懒得再找队友了，就跟你们凑合了吧。”
    渡边遥终也才舒了口气，略显不安地看向周围。
    与旁边的这三位不同，他在一小时前就已经醒来，并意识到了这是一场以尖兵监狱为主题的扮演类秘境。
    但他却并未急着唤醒他的三位队友，而是进行了一系列的暗中探索。
    结合监狱的规则，细节线索以及秘境生物们的反应，他很确信，扮演的目标是找出一位有冤屈的犯人，并带领他越狱。
    为此，他们需要用各种手段获取监狱的黑市货币，用以购置宝具收买狱警，一个团队是必不可少的。
    渡边遥确信这一切后，却也并未急着唤醒自己的队友，他认为这样沉浸式的越狱反而能让nerv更加心无旁骛，发挥得更好，因此以一种更圆滑自然的方式召集了眼前的三位队友，组成了这个越狱小队。
    接下来的事，按照自己一贯的方式，尽力求稳就好了。
    渡边遥就此抬手看了眼机械表。
    这个监狱的一天只有现实时间的1小时，合理利用每个环节，快的话四五个小时，慢的话七八个小时，完成这个秘境问题不大。
    正当他放下手臂，准备安排接下来的行动时，活动区的广播声响起。
    【3068号，渡边惠，经尖兵法庭重审，你在秘境α3-2104080中，屠杀并肢解无辜人士的行为被加重量刑，3天后行刑。】
    听到这个，k和巴迪亚的脸色同时一沉，渡边遥更是整个人都颤了起来。
    渡边惠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没事，计划该怎么执行怎么执行，来不及就算了。”
    “怎么可能！”渡边遥瞪目道，“就三天……必须在三天内实施越狱……”
    “肯定是要以这个为目标的。”k也托腮道，“但惠说得也没错，如果没准备好强行越狱的话，只会让我们都完蛋。”
    “怎么可能放下惠！”渡边遥怒道。
    “喂……”k微微皱眉道，“咱们几个也才认识不久吧？团结肯定没错，但也没必要这么动感情吧？”
    “大概因为，他们都姓渡边？”巴迪亚挠了挠头，“好巧哦。”
    “我看遥也很亲切，或许追溯上去，的确是同一宗吧。”渡边惠看着渡边遥柔声笑道，“但k说得没错，如果准备不够，只会全军覆没。反正我也是一个找不到继续活着的理由的人，反倒更渴望死去，我确信我的恋人就在那个世界等我。”
    “什么狗屁恋人……”渡边遥双目泛红道，“怎么都这样了还记得那个混蛋渣男……”
    “嗯？”渡边惠痴痴道，“你……也知道他？”
    “诶？”k说着眉头一绷，“这么说，我好像也记得有这么个东西啊……”
    “那东西……很难忘记……”巴迪亚像是一休哥一样盘腿深思起来，“他好像引导我开启了一条……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纠结之间。
    哐哐。
    监狱的大铁门左右拉开。
    在两队狱警的押解下。
    一个穿着囚服，戴着镣铐与面部嘴套的，身材修长的男人，漠然直视前方，迈着均匀的步伐，一步步踏入了空场。
    广播同时响起。
    【监狱迎来了下一位犯人。
    【3077号，特级重犯，李清明。
    【谋杀罪、故意伤害罪、抢劫罪、叛国罪，反人类罪……
    【数罪并罚，将在两天后执行死刑。
    【李清明情节极其严重，且极度危险，建议全部犯人尽量远离。】
    广播声就此结束。
    狱警们这才满眼畏惧地摘下了李清明身上的镣铐，接着缓步朝监视区退去，全程都举着枪。
    看得出来，即便是秘境生物，也都在畏惧这位。
    而四肢重获自由的李清明却平静得很，他只活动了一下手腕，十分享受地看起了四周，好似来到了一个魂牵梦绕的游乐场。
    可当他看到角落中目瞪口呆的nerv四人时，神色却微微一凝。
    接着，他本能地掏出怀表，看向了残破的表盘。
    很快，他的神色再次舒缓，无声地看向了许久未见的拍档，轻轻点了下头。
    我来了。
    这个瞬间，无数的思绪冲透了每个人的神经。
    《尖兵》的结局，两年的过往。
    机械的清理，麻木的生活。
    久违的刺激，遥远的恋人。
    这一切通通都成为了假象。
    他们极尽努力地才没有叫出来，接着是极尽克制的回凝。
    我们。
    也一直在。
    ……
    尖峰学院警戒区。
    大概两分钟前，眼前的秘境突然爆发，好在现场人员早以有所准备，并未出现什么混乱，各部门都井然有序地驻守在自己的岗位上，祈祷着尖兵们真的能平安归来。
    具体也没太多事做，他们也只能看着秘境的入口了，像是在凝视深渊。
    不少人也都产生了一种错觉，好似深渊正在靠向自己，正一点点将自己吞噬。
    沉默之间，一个特勤咽了口吐沫颤声道：
    “那个……这只是错觉吧？”
    “什么？”旁边的特勤惊道，“你也这么觉得？”
    “是啊……感觉……越来越近……”
    “秘境好像真的在……靠近？”
    “应该是变大吧……”
    正议论间。
    “后退！！！”特勤队长突然死命地看着手机吼道，“秘境正在快速膨胀！即刻后退一公里！！不用管物资！！”
    惊叫声这才响起，混乱之间，一辆辆物资和救护车辆快速启动，更多的人则步行向外跑去。
    实际上，类似的场景不仅发生在这里，每个秘境边缘的特勤团队也都目睹了相同的景象，发出了相同的指令。
    14：08：52。
    秘境科学院，中央指挥部。
    无数的信息袭来，伊琳娜的嘴都有些跟不上脑子了。
    “膨胀！所有秘境在爆发后都产生了膨胀！
    “膨胀的速度与秘境强度和规模相关，最快的边缘线速度达到了十六米每秒，慢的也有三、四米每秒！
    “各秘境驻守人员正在紧急避险……
    “局长你的判断没有错……和上次不一样，这次真的和上次不一样！
    “这么发展下去……1小时内就会有秘境膨胀到居民区的范围……
    “3小时内第一座城市就会沦陷……
    “6小时内一半的城市会被秘境笼罩……
    “24小时内，我们的主要城市都会……
    “别的不说，立即安排距离秘境最近的城市开始疏散吧？”
    “疏散到哪儿？”安东莫名平静地说道，“多少辆车，多少人，多久才能做到？”
    “…………”
    “我们没这个资源了。”安东轻轻地看着伊琳娜道，“伊琳娜，我的孩子，我们没这个资源了。”
    “那……也总要……”
    “总要做点什么。”安东舒了口气，少有地犹豫了片刻，接着紧了紧麦克风，与那个幕后的男人说道：
    “全体，我是说全体，包括中田在内，包括重要人物和你的安保尖兵在内，全体，向秘境进发。
    “狂飙，赛跑，这是生存的角逐。
    “抢在我们被吞噬前，吞噬他们。
    “这是唯一的活路。
    “别再留任何余地了，先生。
    “我们的生命在这场竞赛中也都不值一提。”
    没有任何迟疑，耳机里传来了那个男人幽幽的声音：“授权完毕，这个命令已经发送给了所有人。”
    接着，传来了他与身边人们对话的声音。
    “去吧，别管我了。
    “是真的，去吧。
    “我这边的尖兵都去了，其他尖兵也才好去。
    “剩余的人，跟我去联盟团结广场。
    “别怀疑，现在就去。
    “只有我本人站在那里。
    “更多的人才不会动摇。”
    话罢，起身收拾东西的声音中，他与安东展开了最后的交待。
    “如果失去与我的联系，会有二号人物建立与你的指挥关系。
    “记得，你是第五号人物。
    “换言之，如果第二、三、四号人物全部失联。
    “一切就是你说的算了。”
    安东少见地站直了身体，似是在送别一般恭敬地问道：“我之后呢？”
    “每个人。”那个声音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