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地狱进发 - 333 今日

    两年后。
    秘境爆发后23年，4月。
    晨，7点30分。
    山间别墅中的主卧室中，李清明准时地醒来，自动窗帘也正徐徐拉开。
    逐渐明媚的阳光山景中，李清明如此前每天一样，从睡裤兜里摸出了那个镜面有些破损的怀表，默默地看向表盘。
    我叫李清明，是个尖兵。
    这是我贯彻使命的第759天。
    我坚信现在还远非秘境的结局，我拒绝让这个世界成为我的归宿。
    殷璃、吉小祥和叶浅依然在某個地方等我。
    海胆头、戴小芸、陈雪见、杜怡美也依然在期待着与我重逢。
    是一群侵染了人类身体的秘境生物掐断了路径，夺走了一切。
    我会找到他们，拷打他们，抹杀他们。
    再将故事续写。
    心中重复过这段誓愿后，旁边吊床上的穿着大粉睡衣的女孩避过太阳翻了个身。
    “还……要睡……”她皱着眉噘着嘴嘟囔道，“星海……关……窗帘！”
    听到这个指令，扬声器内很快传来了程星海的声音：“这个……还是李清明说的算吧……”
    “还要睡！”林焕趴在吊床上捂着眼睛扭曲起来。
    “关吧。”李清明无奈摆了摆手。
    刚开到一半的窗帘这便一个急停，重新合上。
    李清明也是叹了口气，收回怀表下床起身。
    两年了，两年都没调好林焕的生物钟，只能说她真的是个混乱体。
    即便这段时间她学会了很多东西，但神智上依然是3岁的水平，性格和判断力似乎不会成长了，再多的知识涌入也只会让她更有办法耍赖。
    好在，她的身体一直很健康，秘境的离去并未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只要不使用秘能。
    关于秘能，就又是另一件事了。
    那天过后，所有人体外与秘境相关的东西都快速消散一空，人体成为了保存秘境痕迹的最后容器。
    但这已是无源之水。
    尖兵们每一次的秘能使用，都会消耗掉一部分，强度也会随之骤降。
    这样的耗损也不仅体现在秘能上，任何超越人类所限的行为动作，也都将伴随着能量散溢，这让尖兵们的身体成为了极其有限的消耗品，像是稀有的化石燃料。
    可即便他们什么也不做，就睡大觉，能量也在缓慢地散溢中，两年多来，即便是最小心保养的尖兵，在没有秘境补充的前提下，也至少出现了40%的强度下滑。
    李清明是个例外，原因在于惊蛰的特殊体质，他的能量耗损体现在饱食度上，而饱食度可以用储备品补充。
    靠着游轮秘境残存的几百点储备品，他才勉强撑到了现在。
    这些储备品就像是珍贵的脂肪，帮助他对抗没有秘境的漫长寒冬。
    但现在，这玩意儿也已经见底了，惊蛰也即将开始燃烧宝贵的肌肉。
    他能做的也只有继续在土下蛰伏，等待不知何时才能击穿空气打在大地上的春雷。
    李清明就此望向窗外。
    看着又一个该死的大晴天，他很难产生更多的期待。
    他就此伸了个懒腰朝卫生间走去。
    不得不说，简飞留下的这栋别墅住得还挺舒服的，他虽然水平一般但还挺会享受。
    至于别墅是怎么落到李清明手里的，这一点也不曲折。
    《尖兵》节目的那场游轮秘境过后，简飞和沈剑承担了所有，虽然喻望君和杨姿的节目组也有责任，但她们到底没那么冲锋陷阵，只有这两位老实人是真的往前冲。
    机关公开的解释是，他们连同整个节目组都被笑匠犯罪集团操控了，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或者审判，但他们也自觉地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和尖兵行业。
    简飞心灰意冷且别无选择地放弃了他的股权，离开了未来科技，从此只做一位隐形富豪……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他加入了李清明和安东的秘密队伍，在沈剑的游说下。
    只是他不得不与过去挥别，这才将别墅租给了李清明，租金多少也没注意，反正住两年了也没给过，甚至连水电费都没交过。
    还是那句话，这人虽然水平一般，但还挺大方的。
    当李清明来到卫生间的时候，镜子屏上的程星海笑着挥手，送来了清晨的问好。
    “4月15日，早上好，李清明。”
    李清明点了下头，挤着牙膏道：“总是好奇你晚上一个人会不会无聊，会主动降低算力休眠么？”
    “我可以去打游戏的，用的还是你的账号。”程星海说着调出了自己在各个游戏中名列前茅的榜单，“厉害吧！”
    李清明哼笑着漱口道：“这不就是开挂？我很注重诚信的，可别害我被封。”
    “哪有！”程星海不服道，“我主动封禁了大多数功能，并降低算力到我原先的水平，这才不算挂。”
    “随你吧，别太高调。”李清明一边刷牙一边说道，“今天的日程。”
    程星海闻言便也收回了嬉笑，将一张时间表格亮在了镜屏上。
    “今天是415秘境事件两周年，各地都展开了纪念活动，东洲地区规模最大的活动在尖峰学院正门外，作为学院极少数的幸存者，你受邀在10点整出席并讲话。”
    “之后是每天的常规工作，去秘境科学院探索更多的可能，这个时间完全自由安排。
    “傍晚左右，安东预约了一场小会，大家都会出席，当然还是通过我进行的远程秘密会议。
    “最后，中田、伊琳娜和时雨会在晚间去海边纪念白昼，他们很希望你也能一同前往。”
    “不去。”李清明刷着牙摇头道，“还有什么我需要关注的消息么？”
    “这是后秘境时代，世界回归重复了万年的纷争和无聊的秩序，里面没有任何你感兴趣的消息。至于那些崇信着伱的狂热组织与热爱秘境的犯罪人士，你早就知悉了他们的一切，该是他们都在等你的消息才对。”
    “那破组织还在？”
    “你嘴里的破组织可不止一个，但其中最具影响力的还是‘黑暗新生’，由前‘绿色新生’组织成员建立，打着你的招牌，收揽了不少狂热分子。”程星海正色道，“据我的判断，这个组织还真的不是为了盈利，他们一直在期待着你一声令下，让他们吞下污染液之类的东西引爆新生。”
    “我不是早让他们滚了么？”
    “是的，他们很兴奋能被你回应。”程星海无奈道，“但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存在给你招了很多黑，在那个《尖兵》之夜后，人们对你的态度本来是略带崇拜的英雄，但因为后续一系列的变革以及类似组织的活动，你的形象正越来越趋近于恶魔，蒋卫疆反倒有翻身的趋势……都说他早就看穿了你的本质，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誉和一船人的性命让你葬身秘境。”
    “这也太荒谬了，做出牺牲的是简飞和沈剑。”
    “他们已经被遗忘了……偶尔被提到名声也不怎么好，笑匠的帮凶什么的……不过话说回来，笑匠的口碑也翻身了……神奇的二极管反转真是无处不在啊……”
    “够了，头疼。”李清明涮干净了牙刷摆了摆手道，“给我放点轻松的视频博客什么的。”
    “你关注的播主小蒋，时隔半年突然又更新了一期秘境热点锐评，要听吗？”
    “别，这个含金量比较高，去尖峰的路上听。”
    正说着。
    “饿！”身后突然传来了林焕的声音，她正擦着眼角打着哈欠站在门前，“冰箱，冻鱼……直接吃！”
    “先刷牙。”
    “饿！”
    “刷牙！”
    “刷牙……”林焕只好委屈巴巴地走到池台前，“凶凶……”
    看着她不屈且糊弄的样子，李清明突然就理解了杨姿和秦荔的一些话。
    造了多大孽才养你。
    上辈子欠你的啊。
    你就糊弄吧我不管啦！
    多少次，他也差点说出这些。
    可又怎么说得出口呢。
    ……
    前往尖峰学院的车子上，李清明打开自动驾驶模式，自己则在后座帮林焕整理起衣饰和发型。
    这是一个重要的公开场合，他给林焕和自己都选择了专业的秘境探索服，即便相关品牌制造商已经几乎消声灭迹，但他还是提前定制了几十套以备不时之需。
    在415秘境事件后，他始终都在竭尽所能做出态度，告诉所有人这不是结局，随时保持武装造型正是这个态度最直观的体现。
    把林焕的头发搞整齐，衣服摆正后，他才舒了口气靠回椅背道：“开始吧，秘境热点锐评。”
    很快，车内响起了一个青年男声的叹息。
    “哎……”
    接着沉默足足五秒后，小蒋才开了口。
    “大家也都感觉到了，这大概是节目的最后一期了。
    “其实‘秘境时事锐评’，早在两年前就该完结了，只是我一直不忍心收官，还在尽量保持更新。
    “可这两年内，确实没再有一个新秘境爆发了，我只能去搜集各种边边角角捕风捉影的消息，硬说是热点，硬往里分析。
    “而且这些分析也越来越危险……也给我个人带来了很多麻烦。
    “大家都认为没有秘境是天大的好事，难得的和平，但我却一天到晚秘境来秘境去的，好像很期待秘境重临的样子，就有点给人添堵吧。举报我，骂我的人是一天比一天多……
    “最滑稽的是，我不是叫小蒋吗？正好和笑匠是谐音……结果还冒出来一堆人说我是笑匠，我在搞乐子，我在挑事，我在策划秘境重临。
    “所以我在半年前停更了。
    “本打算就这么结束，但今天凌晨就要睡觉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今天是415秘境事件两周年的日子。
    “很多事情不可遏制地泛了上来。
    “我想，还是给一切一个收尾吧。
    “所以……
    “欢迎收看秘境热点锐评总集篇，最终回。
    “好久不见，我是小蒋。
    “首先，让我们回到两年前。
    “秘境爆发后21年，4月15日，《尖兵》节目游轮秘境，与学院恐袭先后爆发，随后是全部秘境的消散与宝藏的蒸发，该系列事件并称为‘415秘境事件’。
    “各联盟在事件爆发后相继进入战时状态，一时之间人心惶惶，都在往荒无人烟的地方躲，甚至一些航空公司还开通了‘空中旅居’航班，就是漫无目的地在天上飞，为了躲开人群和地面上可能的灾难。
    “不过这样的惶恐并没有持续太久，眼见一周后都没有任何新的秘境爆发，人们开始回归正常生活。
    “5月1日，各联盟同时结束了‘战时状态’，并审判了数百名可能的笑匠同党，只是并未能抓到任何一名笑匠，人们都推测他们随着那些秘境‘飞升’了。
    “期间还有一些小事件，人们开始在网络上进行集体的‘笑匠指控’，通过各种捕风捉影断章取义的信息污蔑某人是笑匠，受害者不计其数，有人身败名裂，有人被逼自杀以证清白，其中甚至包括了大名鼎鼎的退役传奇尖兵。
    “后续事实也证明这些指控都不存在，乌合之众一哄而散，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受害者已再回不到从前。
    “还有就是那些想方设法获得或是囤积脱离宝具的人，倾家荡产者不计其数，这当然是大快人心的。
    “未来科技也遭受了大规模调查以及外联盟的集体指控，东洲联盟顶住了极大的压力才没有让外联盟介入，最终在国际尖兵组织的仲裁下，才确认未来科技无罪，但这家企业也基本完蛋了，曾经才华横溢的简飞在第一时间隐退，叱咤风云的董事叶志文也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这些琐事之后，后秘境时代正式开启。
    “世界回到了秘境爆发前的状态。
    “人们不必再提心吊胆，世间也再不存在什么超自然的力量，经济回归平稳，人们重新获得了对未来的信心。
    “在这种时候，‘尖兵’们也就自然而然地开始变得刺眼，各地特勤众多的秘境安全局也变得冗余。
    “半年的时间里，机关开始逐渐缩编和裁撤秘境安全机构，但总体速度依然保守缓慢，应当是依然在警惕秘境重临爆发。
    “可对尖兵个人来说，他们很难温柔面对眼前的一切。
    “没有了秘境的世界对他们来说，就像是没了水的鱼，没有了绿茵场的球队，没有了敌人的战士。
    “不仅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和安身立命之本，宝具和藏品也离他们而去，强度更是在不断地衰减。
    “尖兵失能，就此来临。
    “说得夸张一些，就是一群拥有超级体格和超自然能力的人，突然同时失去了意义价值、商业价值与自我认知价值，并且同时他们也在逐渐丧失自己过人的能力。
    “显然，这件事并没那么好应对。
    “在这个过程中，机关尖兵总体上还能得到不错的归宿，虽然很难再继续堪比超级英雄的使命，但总也有岗位能让他们发光发热，老兵的身份走到哪里也都受人尊重。
    “但对企业尖兵和自由尖兵来说，这就是活脱脱的灾难了。
    “这已经不是减薪和失业的问题了，是整个行业瞬间蒸发。
    “自杀的，犯病的，闹事的，不计其数。
    “相当数量的尖兵也在公然表示希望秘境再临。
    “一些极端组织相继成立，其中尤以‘黑暗新生’为最，他们中包括了许多失去方向的尖兵，他们聚集在一起崇拜着415事件的核心人物——李清明，希望他能做出点什么，要么让秘境再临，要么就搞出一堆类似秘境中的污染液，带着大家一起飞升。
    “总而言之，他们与整个世界对立了。
    “那世界也就不可能再温柔地对待他们。
    “暴力冲突与舆论纷争甚嚣尘上。
    “更有一些尖兵眼见自己的强度衰减，为了能有一个不错的晚年，不惜自我定性为武装消耗品，参与佣兵组织，接受暗杀任务，只为用自己的能力最后捞一笔。
    “双方的争端愈发剧烈，以至于在去年的这个时候，尖兵已经成为了人人喊打的存在，即便是机关尖兵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机关为此不得不颁布了一系列尖兵管理法案，取消了尖兵的全部社会特权，并采取了更严格的监控手段，可以说尖兵只要稍微露出一些犯罪倾向，很快就会有特勤入场控制，这期间又自杀或者疯了一部分，东屿-23也是人满为患。
    “随着尖兵数量的锐减以及罪犯级的监控，人们的愤怒这才平息了一些，但很快又瞄上了一个看上去有些刺眼的机构——秘境安全局。
    “在415事件一年后，即便再没一个秘境爆发，但机关始终保持着各地秘境安全局的编制，无数的巡逻与扫描仍在夜以继日地进行，以防秘境再临。
    “但越来越多的人认为这个机构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耗去了太多的人员与经费，尤其在如今退休年龄延迟，养老金普遍偏低的情况下，养这么一大批闲人非常令人愤怒。
    “秘境安全局开始被认为是‘失控的利益集团’和‘顽固的旧势力’，更刺眼的还有秘境科学院，都说他们手上还存有一些遭受秘境污染的人类个体，他们所谓的研究根本就是想办法让秘境再临。
    “于是，曾经守护这个世界和探索技术前沿的机构，成为了最后的魔鬼。
    “在汹涌的意志下，全球范围内，各联盟也不得不将‘去秘境化’提上议程。
    “几大联盟共同约定，将在5年内逐渐缩编，将秘境防备降到合理的程度。同时，尖兵们无论想不想，职阶都会倒退，外套都会蒸发，所有人都将在5年内跌至普通人的水平，至于那些遭受秘境污染的个体，体内的秘境能量也将逐渐消散，以一种平缓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对于这个方案，人们总体还是满意的。
    “实施近一年来，各地的秘境安全局也的确缩减了70%以上，失去价值的尖兵们，该疯的疯，该死的死，该关的关，剩下的那部分也逐渐麻木，要么重新适应这个世界找到生存之道，要么就在角落里无声无息地等待死亡。
    “至此，我们与秘境的故事，似乎已尘埃落定，安全与和平已到来。
    “笑匠的形象也不知不觉间变得光辉起来。
    “越来越多的人认为，他们只是一群不满足于这个无趣世界的疯子，想要彻底投入秘境的怀抱，由于他们无法创造一个笼罩世界的秘境，于是他们选择飞升，牺牲了大量学院尖兵作为燃料，带着所有的秘境向着某个遥远的地方启程。
    “至于我们的世界，对于他们来说太无趣了，他们连头都懒得回。
    “虽然那上万名学员尖兵的牺牲令人伤痛，但若结果是世界再无秘境，这个代价对多数人来说似乎也可以接受。
    “至于笑匠，虽然他们初心是邪恶的，手段是卑劣的，但结果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于是他们在人们心中的形象也愈发暧昧起来，从无恶不作的疯子，逐渐变成了天马行空的孩子。
    “这虽然挺难评的，但总体而言，杂音在消失，一切都在变得稳定。
    “但有一个人，他的嘴却从未软过。
    “‘战争从未结束，要么他们回，要么我去。’
    “‘事到如今已经很明显了，人类对他们来说是资源，没有任何存在会放弃巨大的资源。’
    “‘我不在乎你们放下戒备沦为他们的燃料，但别挡我的路。’
    “是的，仅凭这口气这句式也能听出来，作为415事件的绝对核心人物，如今尖兵界最后还站着的那一位，李清明的态度十分坚决，从未改变。
    “这必然招致了极端的崇拜与极端的厌恶，以现在的情况总体来看，毫无疑问，厌恶居多。
    “他不再是游轮上的英雄，而是一个疯子，一个被秘境污染的怪物，一个放不下做梦的孩子，一个不择手段残忍行事的阴谋家。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再次引爆秘境，让危机再临，这都不过是他的偏执、变态与野心。
    “就连他在游轮秘境里的作为也遭受了反转，人们开始抨击他反人类的计划，明明自己可以早早吞下污染液解决问题，却逼迫那些普通的旅客投入战场，只为欣赏一出悲剧大戏，让自己踏上被崇拜的顶峰。
    “蒋卫疆反倒成为了英雄，是他最早识破了这只怪物的计划，看到了最后的结局，宁可让全船人殒命，也不要沦为非人的生物被那只怪物所奴役。
    “偏偏，李清明又是个绝不嘴软的人，他比任何人都坚信我们与秘境的纠葛还远没到结束的时候，即便面对滔天的声讨也从未怀疑过自己的立场，这也导致了变本加厉地谩骂，他成为了唯一的靶子，情绪的磁石，独自一个人承受了所有人将多年来对秘境的全部愤恨。
    “对此，我不置可否……
    “是不可能的。
    “我踏马是小蒋嘛！这又是最后一期节目了，我踏马才不管你们他妈的意见！
    “听着，那些见风就是雨的傻哔们。
    “在我眼里，李清明从未离开过那艘游轮。
    “在他的视角里，故事仍在继续。
    “我不知道结局，我认为他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在做什么，理解他这么做的意义。
    “我祈愿秘境永远消失，往后一万亿年都不会出现。
    “但我同样接受秘境在这一刻降临，尖兵们再次奔赴拯救与清理！
    “这个世界有的是傻哔，但我愿为李清明留下一个独属于他的位置。
    “就是这样，这破哔节目的最后一期到此结束！
    “后会无期！”
    小蒋的声音戛然而止，李清明也随之一笑。
    “小蒋，笑匠……这也能扯上……”他说着又问道，“现在我已经这么招人恨了么？”
    程星海的声音随之传来：“岂止啊，这么公然地渴望秘境再临，大家恨不得生啖你肉……”
    “我怎么都没感觉？”
    “还不是我在默默承受，把成吨的谩骂都给你筛掉了！！”
    “他们时间可真多。”李清明靠在椅背上嘟囔道，“不过好像确实很久没被当面骂过了。”
    “你也好这口？”
    “就是有点怀念。”李清明道，“下头男、降头男什么的。”
    “下头男！”程星海骂道。
    “没内味儿。”李清明无趣摆手，“还是等她亲口骂吧。”
    “……”程星海不禁凝滞片刻，“李清明，我其实已经放下了，或许游轮真的已经远走了，你的灵魂却还停在甲板上……”
    “或者反过来。”李清明看着窗外的人群，索然道，“我的身体落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