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剑劫 - 第二十四章出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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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落梅剑院之后的第一个月零五天，平民剑徒李心白申请出师。
    落梅剑院的少宗师张三虚，坐在比武台上等他的弟子李心白。
    这一天，是李心白出狱的第二天。
    李心白穿过剑院里长长的走廊，走向了比武台。
    天气已经冷了。彤云阴密，霜风四起，山中的气温更是低得侵人肌骨。这一波寒流来得很突然，仿佛是随着李心白的出狱同时到来的。
    梅树枯瘦，然而每一根枝头上都结满了洁白的琼花。凉风将张三虚宽大的衣袍吹得翩然若飞。
    那个干瘦的老头，就盘腿坐在一个大大的“剑”字上面。点点梅花，像雪片一样飘过他的身旁。
    他手里拿着一把竹剑，一边在地面上轻敲，嘴里一边轻轻吟着：“清风自有神仙骨，冷香一段压剑台。今日，果然是个比剑的好时候啊。”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竟然有些兴奋。
    其实，他的对手，只是一个学剑一个月多一点的初阶剑徒而已。
    一片薄薄的梅花瓣轻轻地飘落下来。划过竹剑的剑刃的时候，剑与梅花之间出淡然若无的一点微光，然后，那片梅花瓣便自然而然地分成了两半！
    锋利。
    比武台下密密麻麻地坐满了弟子。但是，没有人注意到这样一个细节。
    李心白来了。
    他的表情很严肃，看起来一点也没有了往日那种吊儿郎当的神态。
    他跪在张三虚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弟子李心白拜见少宗师！”
    张三虚轻轻一笑：“你不叫我老头子，老夫我还有点不习惯了呢。”
    李心白也笑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反正我也快要出师了，到时候，也许再也难得见上少宗师一面，所以，还是礼貌一点好。”
    张三虚哈哈哈大笑几声，说道：“听你的口气，似乎今日一定能够成功出师似的。”
    李心白站起来，从后背拔出了他的承影剑。
    张三虚一捋胡子，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出剑吧。”
    李心白将承影在身前旋了两旋，摆出了一个优美的起手式等他的剑停下指着张三虚的时候，承影剑的剑身上，已经承住了七八片梅花瓣。
    众人正在不明所以的时候，李心白两声沉喝，承影剑在空中划出了两个半周天式的斜劈！一下子梅花飘旋四散，两道无形的剑气贴着地面破向张三虚！
    石板地面上随即碎石纷飞，点点美丽的落花即刻化为了花尘！
    围观的人们不由得纷纷色变！这么可怕的剑气，竟然是一个练剑一个多月的人所激出来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这个事实呢？
    张三虚稳坐钓鱼台，身子竟然一动也不动！直到那两道剑气即将来到身前，他才轻描淡写地伸出一只手，探向了那简直可以开山碎石的剑气！
    然后，他的手掌突然分花拂柳一样拍向了剑气！层层叠叠的掌印瞬间像水波一样魔幻地漾动，那姿势极快极柔，优美得令人惊叹！凌厉无比的剑气被他这样轻轻一分化，那强大的劲道竟然一下子就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轻描淡写，神色自若，一个神奇的掌法，便将两道霸道至极的剑气化为了两阵微风！
    张三虚微微张开眼睛，他的指缝之间里竟然还夹着几片梅花瓣！
    “梅花本自冰肌玉骨，不沾凡尘，为什么要这样摧残它们呢？”张三虚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怜惜，然后，他将花瓣当空一洒，身子随即暴起！
    花正飘扬，一道青气已突然划破长空，激出了一道淡青色的剑气！
    众人再次色变！张三虚终于出招了这一道淡青色的剑气，显然要比李心白的无色剑气要高一个境界！
    更厉害的是，他只是用一把竹剑，就出了淡青色的剑气，真不愧为剑雄中阶级别的一流剑客！
    青气如流电飞闪，剑气刹那已到眼前！李心白别无选择，只好竖起承影硬挡这一击！“波”的一声闷响，青气四下迸散，地上的砖石纷纷碎裂！李心白全身一震，身子被那道大力击得不断地往后滑行！
    然而，一个淡黑色的影子却惊梦一般追来！那青色的竹剑，在舞台上划出了一道淡淡的青痕！一剑幻竹，流丽如电，潇逸至极的剑势中，又带着一种惊天杀气！
    倒退中的李心白只觉得迎面袭来一股劲风，霎时通体生寒！
    但他的右脚生生地在地上一刹一蹬，身子急停，再暴进，猛然迎向对面的竹剑！从台下看去，他的度虽然不及张三虚，但也快得惊人！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当当当当连声清响，李心白的承影已经和张三虚的竹剑相交了十数剑！李心白使出的都是最简单的击剑、劈剑、旋剑等招式，但剑下的度却有如清风电蛇，令人目不暇接！更令张三虚暗暗心惊的是，李心白的每一击都势大力沉、果断精准，出手十分的老辣！因而这流水行云般的十数剑一使出来，李心白竟然立刻便压制住了张三虚的攻势！
    台下的贵族剑徒无不目瞪口呆！这个一直被他们看作傻瓜的家伙，竟然敢于与张三虚正面交锋，而且似乎并不太处于下风！而且，那些一直被他们轻视的基本剑技，在李心白手上竟然产生了巨大的威力！
    谁敢说，简单而基础的东西就并不高明？哪怕是再简单的剑术技巧，如果经过十几万乃至近百万次的重复训练，就可以升华、脱胎换骨，呈现出谁也不敢轻视的锋芒！
    其它的平民剑徒先是震惊，然后竟兴奋得哇哇大叫起来！
    虽然被李心白的一番反攻逼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张三虚却并不在乎，脸上反而露出了笑容！
    “孺子可教也！”他忽然一声暴喝，整个身体蓦地放射出一股淡淡的青气，一股气浪从他圆鼓张开的衣裤袖口中扑向李心白！与此同时，他以真气灌剑，手中的竹剑斜劈出一个半周天“当”的一声竹剑相交，那凌厉无比的剑气将李心白整个人震得往后一倒！
    一直滑行了近十丈，直到比武台的边缘，李心白才勉强稳住了身子！
    而这仅仅是张三虚的进攻前奏而已！李心白还没来得及擦去嘴角的血，只听见“唰唰唰”的一阵锐响，几片白色的东西又如流星一样击到了身前！
    是几片薄薄的梅花瓣！
    柔弱无比的梅花瓣，现在竟然变得好像飞剑一样锋利硬朗！李心白的眸子蓦地收缩！他甚至可以看到，剑锋一样的梅花，在空中划出了长长的空气波动的痕迹，恰如子弹爆射穿行！那景象极为优美，又充满了杀气！
    不行，这一定是张三虚那老家伙的诡计，绝不能再硬挡了！
    李心白的身子一翻，竟然向后倒了下去！这一下大出众人的意料之外！他的身后，已经再也没有空间，这样一倒，他就要倒下比武台了！
    难道他要认输？
    但是，李心白的身子并没有着地！身在半空的时候，他的承影剑一个向后倒插，剑尖“铮”的一声击在了比武台下的地面上！
    与此同时，那些飞剑一样的梅花纷纷贴着他的肚皮飞了过去！
    李心白持剑用力在地面上一撑，身子弹弓一样又跃回了比武台！
    这几下一气呵成，避得非常精彩，连张三虚心中也暗暗赞叹！
    而正是这样，就更加不用手下留情了！张三虚一声清吟，身子竟然犹如乌云一般凌空飞到了李心白的上空！
    有人高声叫起来：“少宗师使出飞行术了！”
    李心白一个就地翻滚，身后“波”的一声，一道从空中劈落的淡青剑气瞬间将他的身后轰出了一个大坑！
    李心白头也不抬，挺剑就刺
    大家都惊呆了，他出剑的对象不是空中的张三虚，而是张三虚留在地上的影子！
    他是不是被张三虚打得神志不清了？
    但是，空中的张三虚却忽然脸色一变！运力便欲飞走！
    不过，他快，李心白竟然比他更快！
    一剑迅如惊梦，众人只见比武台上飞泻过一道无比流厉的影子！李心白一个飞身刺剑，一剑将张三虚的影子狠狠地钉在了地面上！
    空中的张三虚“唔”地一声闷哼，随即一个翻身落到了地上！他的姿势，竟然已经有了些慌乱！
    他抬起头，冷冷地问道：“你手上的这把是什么剑？”
    李心白轻轻一笑，说道：“这把剑，名叫承影。”
    张三虚脸色变了一变：“什么，承影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