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韶华 - 726.第726章 临盆

    王瑾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便赶进了宫。
    王丞相在心腹焦幕僚面前哼了一声：“皇上生的是和长宁伯的孩子，他倒跟着着急上火。让人瞧见，又是一桩笑话。”
    焦幕僚很清楚王丞相的脾气，别看王丞相抱怨自家儿子，别人要是跟着奚落一句，王丞相立刻便在心里记上一笔。
    “四公子如今是王中书令，宫里有大事，公子自然得快些赶进宫。万一有个意外，也能及时稳住大局。”焦幕僚低声笑道：“公子年纪虽轻，行事却周全稳重。满朝堂的官员们，谁不羡慕丞相大人有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好儿子！”
    王丞相的嘴角果然扬了一扬，口中淡淡道：“他还嫩，需要好生磨炼。”
    “你去盯着宫中动静，有消息了，立刻来禀报。”
    焦幕僚点头应下。
    王丞相在朝堂经营几十年，在宫中各处都有耳目，消息极为灵通。宫中大事小事，都会在最短的时间里传进王丞相耳中。
    天子初六子时肚痛发作，被扶进早就准备好的产房里。负责接生的，一个是宫里的接生嬷嬷，还有一个是宫外的接生婆子。孙泽兰也进了产房，随时预备不测之需。孙太医则守在产房外。
    此外，陈长史陈瑾瑜祖孙两人，寸步不离地守在产房外。还有数百天子亲卫，层层守着昭和殿。别说闲杂人等，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已经出了禁足的范贵太妃，特意前来探望。都不必别人，亲自坐镇昭和殿的李太后直接出面打发了她：“等孩子出生了，哀家自会派人去各宫报喜。现在就不必过来添乱了，回去安安分分待着去。”
    郑太皇太后从年前病到年后，直至现在都没能下榻。后宫里不能没人主事，李太后理所当然地暂时接过了宫务。
    范贵太妃在李太后面前，颇有些气虚：“臣妾想留在昭和殿，等着皇上安然临盆生子……”
    “生孩子的事，都得靠自己一个人撑过来。人多口杂，容易生出事端。在临盆的接骨眼上，最忌讳有人添乱。你又不是没生过，难道这个道理也不知道？”李太后丝毫不客气：“立刻给哀家回去。再敢纠缠不休，哀家也让你病一回，以后你就别再出来见人了。”
    范贵太妃憋得满脸通红，在李太后锐利不善的目光下低头告退。
    李太后看着范贵太妃不甘离去的背影，冷哼一声。
    这个范贵太妃，一直心有怨怼不甘。这是掐着点来添乱。亏得她提前来昭和殿坐镇，直接张口撵人回去。
    “启禀太后娘娘，太皇太后打发赵公公前来问信。”宫人兰香恭声禀报。
    李太后淡淡道：“去告诉赵公公，皇上这是第一胎，总得要几个时辰才能生出孩子。不必时时来问，等孩子出世了，哀家会派人去景阳宫报喜。”
    “还有，传哀家的口谕，任何人不得探视昭和殿。昭和殿里的动静消息，也不得随意往外传。谁敢偷偷传信出去，直接杖毙。”
    有李太后坐镇，昭和殿里一切有条不紊，丝毫不乱。
    王瑾第一个赶进宫，紧接着是董尚书丁尚书，再然后是杨侍郎等人。这些朝中重臣，也一律被拦在了昭和殿外，都被打发到偏殿里等着了。
    李太后难得露出霸气的一面，众臣心里满不满意，面上都得老实听令。齐齐坐在偏殿里等着。
    王瑾坐得最为端正，一直默默地看着产房的方向。
    耳边不时传来老臣们的低声细语：“皇上龙体康健，这一胎定然平安顺遂。”
    “要是能一举生下皇子，再好不过。”
    “如果生了公主，也无妨。皇上这般年轻，以后还可以再怀再生。”
    “说得轻巧。皇上又不是内宅妇人，整日闲着无事有大把时间怀孕生子。每日政务堆积如山，还有豫州那边要打仗，都是劳心劳力的事。”
    “还是生皇子最好，有了太子，宫中内外就彻底安稳了。”
    王瑾听不下去了，瞥了一眼过去：“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宫中内外都安稳得很。”
    那两个碎嘴的重臣，有些尴尬，呵呵一笑：“是是是，王中书令说的是。”
    “我们就随口那么一说。”
    王瑾这才收回目光，继续看着产房的方向。
    ……
    产房里，姜韶华闭着眼熬过了一波激烈的阵痛。
    两个接生嬷嬷，一个为她擦拭汗珠，在她耳边絮叨着如何呼吸省力。另一个为她按揉隆起的肚子，缓解痛楚。
    孙泽兰站在窄榻边，握着她汗津津的手，目光紧盯着她的脸庞。
    一开始，崔渡也在产房，是姜韶华亲自撵了他出去。生孩子时疼痛且狼狈，她不愿让崔渡瞧见。
    崔渡在产房外急得团团转，额上的冷汗比姜韶华流得还多哪！
    姜韶华睁开眼，勉力笑了一笑：“我没事，能撑得住。”
    孙泽兰也佩服姜韶华的耐力。女子临盆生产之际，疼痛激烈，哭喊尖叫是常事。姜韶华一直忍着疼痛，掌心里都是冷汗，却一声没吭过。
    “这里只有我们三人，”孙泽兰轻声道：“你疼就喊出来，不必硬撑着。”
    姜韶华嗯一声。
    新的一波阵痛又来了。
    姜韶华再次闭上双目，默默想着自己挥刀杀逆贼时的狠戾。还别说，这办法效果真不错，痛楚都没那么激烈了。
    晨光熹微之际，羊水破了，宫口开了三指。
    如撕裂一般的痛楚，令姜韶华蹙紧了眉头，低低呻吟了一声。
    “再用把力气，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接生嬷嬷惊喜地喊着。
    姜韶华深呼吸一口气，再次用尽全力，剧烈的疼痛中，孩子终于出生了。
    此时，姜韶华发丝都被汗水浸湿了。她睁开眼，虚弱地问道：“是不是女儿？”
    孙泽兰双目奕奕，声音里满是喜悦：“是公主。”
    是女儿就好。
    姜韶华的眉头完全舒展开来，轻声道：“抱过来，我要瞧瞧她。”
    孙泽兰将包裹好的公主殿下抱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捧到姜韶华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