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 - 分卷阅读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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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灾,未见停歇。国朝开立重地亦遭地动,灾民无算,怎可不加以赈济?”

    “陛下垂统之始,宽心仁爱,立言抚育万民。今诏墨未干,何能弃黎民于不顾!”

    “赈灾是为要务,太仓银不可动!”

    “鞑靼退兵月余,饷银或者延至明年……”

    “不可!”

    “万万不可!”

    群臣争执不下,朱厚照始终没出声。

    每次户部提起库银,天子内库都要缩水。不是赈济灾民,就是充实军饷。少则千两,多则万两,连太宗皇帝时的箱银都开了锁。

    朱厚照登基不到六个月,承运库的库银就少去三成。偶有填补,实是杯水车薪,眼瞅着窟窿越来越大,填补不上,不怪守库的太监抹眼泪。

    “大行皇帝丧葬用度已简之又简。陛下登位,两宫行徽号大典,均自内库出金。”

    “明年正月,陛下大婚,依定例,各项典仪需用金五千。”

    “自陛下登位以来,给赏内外官员人等,填补军饷灾银,达八十万两有奇。”

    “顺天府查抄之银,半数归于户部。功臣庄田征银积欠四十余万,至今未见分毫。”

    “库中所积不多,万望陛下深虑。”

    中官的话,加上见底的库房,终于让朱厚照警醒。

    不能继续被户部和光禄寺牵着鼻子走,否则内库见底,必要追悔莫及。

    户部没钱,能向天子哭穷。

    天子成了穷光蛋,只能自己想办法。

    朝堂之上,群臣吵了半个多时辰,始终不见天子表态。

    太仓的二十万两白银没有入库,韩尚书不好过,盯着军饷灾银的文武同样心焦。

    往昔经验,这个时候,天子本该出声,正好顺杆爬上,请内库发银。

    今天实是奇怪,无论怎么吵,天子都不出声。打着内库主意的朝官只能闭上嘴,不着痕迹退出“战场”。

    正主不出声,目的达不成,吵出花来也没用。

    自始至终,杨瓒都垂首站在一旁,作壁上观。

    朝廷缺钱是实情。但再缺钱,也不该总盯着天子内库。

    天子出钱填补军饷,赈济灾民,实非长久之计。归根结底,这些钱都该出自户部和光禄寺。

    不能履行职责,税粮库银年年减少,不思改正之法,总盯着天子内库算怎么回事?

    天子与士大夫共天下。

    到头来,天子一个人出钱,充作军饷,赈济灾民,本该负责的朝官却是吃相难看,不办人事。

    六部之内,户部已被架上柴堆,点火就着。

    因京卫操演之事,兵部贪墨显露端倪,刘大夏病在床上,两次上疏乞致仕,都被驳了回去。

    这个当头,刘尚书绝不能离开兵部。

    余下四部,吏部有马文升坐镇,压着部中官员,不许多搀和盐引库银。礼部和刑部吵得热闹,御史和六科更是战斗力十足。

    左右都御使几番出言,都没能压住。

    吵到最后,左都御史戴珊当殿吐血,脸色青白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刹那间,奉天殿中一片静寂。

    右都御使史琳当先上前,不敢轻动戴珊,只能焦急道:“廷珍兄?”

    朱厚照顾不得规矩,大声道:“退朝,传太医!”

    戴珊被送回府中之后,天子两番遣中官问询。院正院判亲至,仍未能将其救醒。

    两日之后,戴府门前挂起白幡。

    刘健等闻讯,皆是大惊。

    史琳同戴珊最契,本已痼疾在身,遇好友骤逝,又添一层新病,御医诊过,亦是束手无策。

    “天命如此,生老病死,药石难医。”

    弘治十八年十二月,都察院左右都御使先后撒手人寰。

    太仓库银之事未决,武学之事方兴,奏疏堆成小山,内阁忙得不可开交。朱厚照只能再升午朝,并由三日一朝改为两日一朝。

    如此,仍有多事未决。

    连续几日忙到深夜,朱厚照的脾气愈发暴躁,张太后欲借千秋节见兄弟一面,都没能如愿。

    “舅舅为父皇守陵,怎能擅离!”

    张太后赌气回到清宁宫,连千秋节都不欲再办。

    御史闻听风声,当即上疏直谏言。

    朱厚照的回应很简单,不打不骂,全部迁调南京。

    继续上疏?

    山高水远。比起在神京找茬,好歹能耳根清净两日。

    这种情况下,弘文馆讲学的时间自然缩短,地点也改为东暖阁。

    看着朱厚照脸上的两个黑眼圈,杨瓒只能叹息。财政紧张,朝中内宫都不消停,难怪烦躁成这样。

    “陛下,臣闻太仓印已累至三十万,当可解燃眉之急。”

    朱厚照没说话,抽出一封奏疏,递给杨瓒。

    “杨先生看看吧。”

    杨瓒行礼,告罪之后接过奏疏,看清上面的内容,不禁皱眉。

    “重开宁夏马市?”

    论理,不是不可行。能联络瓦剌,刺探鞑靼消息,充实边防储备,是一举三得的好事。

    但提出的人是安化王,就不得不可令人深思。

    “朕信不过安化王。”

    弘治帝留给朱厚照密旨,安化王赫然在需警惕之列。兼有锦衣卫递送的消息,朱厚照警觉心更甚。

    “此事,内阁可有计较?”

    “刘相公认为可行,李相公认为当谨慎,谢相公倾向李相公之意,至今未有决断。”

    朱厚照提起笔,斟酌片刻,重又放下。

    “杨先生认为此事可行否?”

    “陛下,臣以为,市马可行,然地点不应在宁夏。”

    “哦?”

    “臣在翰林院翻阅卷宗,得知太宗皇帝时,曾于广宁开设互市。”杨瓒顿了一下,看向朱厚照,道,“其为北直隶所属,地靠朵颜三卫,当比宁夏更为适宜。联络瓦剌之事,可交由三卫忠勇之士。前番鞑靼离间之策,亦可消弭。”

    “广宁吗?”

    沉吟片刻,朱厚照道:“张伴伴,让刘伴伴取舆图来。”

    “是。”

    张永退下,朱厚照笑道:“朕就知道,杨先生一定有办法!”

    杨瓒拱手,心中所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陛下,臣有事上请。”

    “杨先生尽管说。”

    “臣闻涿鹿之事已解,欲同来京族人一同返家省亲,还请陛下恩准。”

    朱厚照没有马上答应,抿着嘴唇,足足过了五分钟,才点头道:“好吧。”

    “谢陛下隆恩!”

    “不过,”朱厚照又道,“朕百事烦心,实离不得杨先生。杨先生还需早去早回。”

    “臣遵旨。”

    无论如何,放人就成。

    又过两刻,杨瓒起身离宫。

    现今的讲学,早已变了味道。不只杨瓒,谢丕和顾晣臣也有同感。比起讲学,他们更像是“幕僚”,凡朝中大事,内阁呈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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